锦城。
沈宅外面的铁扇门缓缓打开,有黑色轿车行驶进来。当望友石很久了的赵明海一个激灵,赶忙伸手招了招,轿车停下,从里下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
赵明海见了他险些眼含热泪:“向哥,你再不回来我可就熬不过去了!”
沈晋真正信任的朋友只有两个人,堪称左膀右臂,一个是赵明海,一个则是从港城匆忙出差而归的向然。
赵明海知道拼脑子他比不过向然,才一见面,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末了不忘深深叹息:“早知道就让我去港城谈中转港的事了,我都熬瘦好几斤了。”
向然失笑。
赵明海气啊,“都什么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到沈哥面前你最好收敛收敛。”
他虽然明目张胆吐槽蒋墨成是疯狗,但内心深处也不是没有腹诽过,沈哥看起来好像比疯狗也理智不到哪里去。
向然淡定地说:“你应该珍惜这个时刻,兴许,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这样。”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向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老实说,爽不爽?”
赵明海:“……”
他能说!很爽吗……
兄弟情谊是情谊,但看着沈晋失态,真正的哥们儿反倒不会着急上火。
赵明海见旁边也没人,低声道:“看他发疯挺吓人的。”
向然不以为然,“做人就得发发疯,以前总是端着有什么意思?放心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赵明海震惊:“这还不是大事??”
“蒋总那边怎么说?”向然问。
赵明海提起蒋墨成就恨,恨得攥紧拳头,“他就不是个东西,从来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看来他的确很喜欢柏盈。”向然若有所思。
赵明海差点就去捂他的嘴了,“你不要命了?!”
真的是不要命啦。
这种话怎么能说?
向然拂开他的手,“阿晋也好,他也好,都有共同的弱点了。”他看向不远处的人工湖泊,微微一笑,“所以,这算什么大事?”
赵明海怔住。
他是粗人,还没弄明白向然话里的逻辑,向然已经跟他挥手往远处走去。
…
向然在其他人的指路下来了书屋,迈过门槛,他沉默地看着沈晋坐在宽大的书桌前翻阅书籍。
沈晋头都没抬,翻过一页,“回了?顺利吗?”
向然嗯了一声:“还行,不过有些条约还是得你去一趟才能敲板。”
他来到书桌前站定,这一走近才发现沈晋这段时间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沈晋修生养性,这几年眉宇间的神态逐渐平和,似乎年轻时的戾气不存在一般,可现在,他身上都充斥着凛冽寒霜。
向然无奈开口,“你跟蒋家打交道少,我对他们却是有
些了解的,你走错了一步,如果你不动远光,蒋家的人自然会收拾他。”
蒋家的人极其护短,不过也并非不讲道理。
其实按照目前的时局来看,沈晋按兵不动才是上上策。
可沈晋动了,还是先动的那一方,蒋家的人怎么会忍。
沈晋抬头,沉静地看向他:“你觉得我错了?”
“也不是。”向然摇头,“只是有点可惜,你也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对劲吧?何必呢,非要等到柏盈走后才这样。”
沈晋合上了书本,随着他起身,向然这才发现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风筝。
这风筝看着像是从哪儿捡的,有无法忽视的破损,却被珍惜挂上。
“不用为我可惜。”沈晋淡声说,“她还会回来的。”
向然微愣。
“蒋墨成又一次带走了她,两次。”
向然从沈晋平静的语气里听出了冷意。他跟沈晋认识二十多年,毫不夸张地说,蒋墨成一定是沈晋此刻最痛恨的人,只怕恨不能将他剥皮抽筋。
沈晋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这一次他为什么还要带她走?”
都不是傻子,蒋墨成第一次要带柏盈走是必然的,因为这里是沈宅,是沈晋的地盘。
那么第二次呢?为什么在柏盈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要带她走?
“因为他不是在防我。”沈晋声调低而平,“他防的是她。”
对手之间,可能不存在什么惺惺相惜,但也一定互相了解。
“盈盈要离开他,提出了要走。”沈晋仿佛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分析,“我在,盈盈也想走,只要这两个条件同时存在,他心里清楚他就拦不住,所以他带她走了。”
沈晋终于看向向然,“撇开别的事不提,欺骗她、勉强她、伤害她的人,你觉得我应该放过?”
向然:“……”
他算是听懂了沈晋的潜台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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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的光芒洒满大半片海面,柏盈站在沙滩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美景,被这一幕惊艳。潮涨潮落,夕阳即将没入海平线,这座岛屿太过宁静,有那么一瞬间,柏盈都以为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以及站在她身后的蒋墨成。
蒋墨成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