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也无事,只有一点,你必须给玉儿撑腰,扶持她,为她寻一门好人家。这些事老夫已写信给诸多故交,他们也都知道其中的缘故,还有林府的管家也在场证明。老夫去之后,你就上京找郭侍郎拜他为师,好好考科举,府上的家生子也会随你们一起上京。玉儿是女孩子,不便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仍需借住贾家,想必她一个孤女又要遭受欺凌,届时你可一定要为她出头。”
这话里话外虽都是商量的语气,可其中的威胁意味,只要楚越不傻,一定能听得出来。他没着急生气,林如海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也不会占他人丝毫便宜。
果然,他歇了会儿继续道:“老夫自然不会让你白白照顾玉儿,老夫走后,除了几代主母的嫁妆留给玉儿,林家遗留下来的人脉钱财你尽可能的用,老夫那些故交只要你守信,看在玉儿的面子上,也会帮你顺利走上仕途。”
“林家家产都给在下,林伯父莫不是在开玩笑?”
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可林如海为了林姑娘,竟肯将整个林府拱手让人,这是楚越万万没想到的。
“自然是当真的,玉儿她是个孤苦伶仃的女儿家,若是继承这百万家财,与三岁小儿抱金于闹市,有何分别?到时想必连性命都要丢了。老夫愿意给你林家家产,自然是希望你能投桃报李,多多照顾玉儿。”
楚越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脑中描绘着未来生活里加上一个女孩会是什么样。对面的林如海也没动弹,仍旧是原来那个姿势,楚越知道,他是在等一个承诺。
良久,就在林管家忍不住想插话时,楚越终于动了。
他站起身撩起衣袍,和几年前拒做赘婿那次一样,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凌空伸出三根手指:“皇天后土在上,楚越发誓,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林姑娘,会仔细为她择一门良缘,若是毁今日之约,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誓言到底叫林如海放了心,他摆摆手示意楚越退下,自己叫林管家扶着去了藏珠阁。
这个时辰,黛玉还躺在床上昏睡。她原本就生着病,两日前身边的贴身丫头白鹤,被家人赎回卖身契,勒令过来辞行。
黛玉纵然心中不舍,却不肯叫白鹤为难,送人走时面上还带着笑,可才转回身,就背着丫头哭了一场,这下更是病上加病,今早就没起的来。
林如海听说后,也不令丫头去叫,自己进到女儿的卧房,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等着。
他望着埋在被子里那张苍白消瘦的脸,满腔的怜爱无处释放,只能化成一道曲折的水线划过灰败的脸颊,掉进被衾里杳无踪迹。
或许是亲人血缘间有太多牵绊,黛玉仿佛是感觉到老父心中的煎熬,她在睡梦中皱起眉头,眼皮也开始抖动,似是要醒过来。
林如海赶紧抹一把脸,嘴角微微翘起。
“爹爹!你能起身了!”
黛玉才睁开眼,就发现缠绵病榻多日的父亲,竟坐在自己床边,她眼里的光都亮起来了,别提有多兴奋。
“我以为……爹爹我以为……”巨大的惊喜过后,一直刻意隐藏在心底委屈便呼啸而来,泪珠从黛玉的眼眶里排队滚下来,她一头扑进林如海怀里,抱得死紧。“我就知道爹爹会好起来!爹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看着女儿又哭又笑,林如海怎么忍心告诉她自己时日无多,他只能咧开嘴附和着:“爹爹会一直陪在玉儿身边的,只是爹爹今日过来,是有要事相告,事关玉儿的终身,爹爹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黛玉还沉浸在父亲好起来的喜悦中,此时猝不及防说起终身大事,一时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有些害羞,更多的则是尴尬。
“爹爹!”
林如海却没留下时间给她消化,反而迫不及待地说下去:“玉儿,三年前我得知贾府待你不好时,便私自为你订了门亲。这门亲与别个不同,乃是我林家招赘,对方就是一直住在府里的楚越,婚书已经签过,也给官府报备过。”
想起自己逼迫楚越做赘婿时,他那一闪而过冷戾的眼神,林如海一声叹息:“楚越这个人不可小瞧,原本让他入赘,是想着我还能多活几年,必定能弹压的住他,可如今我身子大不如前,还不知能活多久,所以我跟他有个条件。日后我若是不在人世了,他不愿入赘也可,我以林家的全部家产赠予,要求他护你一生一世,为你另寻一门好人家。若是他愿意招赘,也要看你愿不愿意嫁他,选择权还在你手上,这份婚约必须是你二人双向选择,才会生效,否则就是一张废纸。”
这一串说辞打的黛玉措手不及,她来不及质问林如海,为什么招赘时不问问她的意见,也不在乎那个人为什么是楚越。她心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慌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告诉她一切?是不是没有时间了?
似是看出她的恐慌,林如海安抚一笑,摸了摸黛玉的脑袋:“别胡思乱想,这回的病令爹爹有些后怕,想早点告诉你安排好的一切,你尚在病中,还是再睡一会,爹爹不走,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温柔慈爱的声音,宽大温暖的怀抱,黛玉倚在父亲胸前,被这一番话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