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林如海中毒无解之时,又深陷江南盐道贪污案。
一夜之间,整个林府风雨飘摇。林如海重病在身,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这些事就只能楚越来扛。
许是有甄家插手,林府的人出门办事不再便利,反而诸多为难之处。
无法,楚越只得带着人,去以往相熟的人家一遍遍请求,陆文舟和柳州里等一些同林如海交好的人,也竭尽所能从中调停。
最终,挨过一波波的盘查询问后,盐道贪污的这个案子,因证据不足,只得搁置。
可林如海的身体状况却不容乐观,短短几天里,他的精神越来越差,甚至开始出现长时间的昏迷。
林府悬赏招医的榜,甚至发到了各地郡县。可来瞧病的大夫,大多都只留下一句准备后事。
林管家和楚越再无办法,最后还是林如海清醒后拍板决定,要送信至京城荣国府,准备接黛玉回家见最后一面。
相较于凄风苦雨的林府,京城荣国府里这会却是热闹非凡。
因冬季里天气冷冻,大家都懒怠出门,即便住在同一屋檐下,也有好几日不曾见面。
可今日是初一,按规矩论,小辈们必须去贾母院子里请安,荣国府里的姑娘们这才聚在一起。
屋子里地龙烧的正热,瓜果点心、茶水果酒这些东西摆了长长一桌。三春、宝玉并薛林二人,还有才接来的史湘云,正团团围坐在贾母跟前说笑。
“看这天,午后是要下雪的。”
史湘云笑着看向众人,眼睛滴溜溜一转,大伙都知道她又有坏主意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伏进贾母怀里撒娇。
“老祖宗,我听琏二嫂子说,今日庄子上送来一整只鹿。等下雪了,姐妹们都去外边亭子里即景联诗,再弄个烤鹿宴在旁,岂不美极?”
贾母最是喜欢和这些娇嫩的女孩子们待在一起,听着她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自己也年轻了些。
“云丫头这个猴精,以前只知上天入地,如今还变作馋嘴猴了。”
贾母假意嗔怪,众人都知她在顽笑,纷纷上前帮忙告饶。
屋子里正闹哄哄的,骤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众人侧目看去,就见王熙凤携着一身冷风走了进来。
“看样子还是老祖宗这儿风水好,隔老远就能听见笑声,可见姊妹们在这待的多舒心自在。”
“咳、咳…”
有轻微短促的咳嗽声在屋子里响起,贾母忙伸手将身旁纤细的女孩儿搂进怀里。
“她们姊妹才不想和我这老婆子在一起,早就商量着出去烤鹿肉吃。凤丫头你一会吩咐下去,让厨房把庄子上送来的那头鹿,洗净切好送过来。”
“唉,果然老祖宗还是更偏疼姊妹们,大冷天的,我在外边忙的脚不沾地,也不见老祖宗赏孙媳妇一片鹿肉尝尝。”多宝阁旁放着一盆烧的正旺的炭火,王熙凤不动声色地移过去烤衣裳,嘴上也不忘讨笑。“莫不是老祖宗也嘴馋,说是给姊妹们吃,其实是留给自己的?”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响起一片哄笑声,姑娘们笑地捂着肚子,贾母更是被她逗的合不拢嘴,边喘气边笑骂:“你这泼猴成精的,顽笑都开到我头上来了。”
众人又开始为王熙凤讨饶,连连哄的贾母不知怎样笑才好,这才收拾着吃茶歇晌。
“有什么事就说吧,这时节也没什么紧要事,他们几个小的听听也没什么。”
这个时辰,正是前院管事排队回话的时候,王熙凤能在百忙之中过来这里,必是有什么要事。
既然贾母发话了,王熙凤也不推辞,当即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
“这是扬州林姑夫派人送来的信,信封上带有火漆,想来是想让林妹妹一人看的,我就没敢找人念,直接带来给林妹妹过目。”
说是这样说,可大伙都知道,必是趁着贾母和黛玉同时在场,才送来的。
可这话甫一入耳,便惊得黛玉喘不上气来,脸上的笑意也疏忽消失不见。
许是血脉相连,她近来夜里常做噩梦,内容多关于林如海的安危,本就在私下里偷偷忧心。且林府上一次来信,还是在一年前,如今陡然来信,到底是福还是祸?
黛玉几乎是发着抖,从王熙凤手里接过信。她拆开后不过看了两行,头脑就一片空白,整个人站不住似的退后几步,眼泪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一直注意着她动静的宝玉,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林妹妹,怎么哭起来了?林姑夫写信是要做什么呢?”
黛玉顾不上理他,转过身直接向贾母行跪拜大礼。
“外祖母,不孝外孙女要家去了,信中说父亲病重,情势危急,要我赶紧回扬州去呢。”
贾母也被吓了一跳,忙起身亲自扶起黛玉,又将她脸上的泪痕拭净。
“玉儿快别急,外祖母马上打发人给你收拾东西,叫你琏二哥哥明日就送你回扬州,你父亲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说林如海因之前的事,和荣国府离了心。可黛玉毕竟还住在贾府,他便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想完全斩断关系并不可能。
但他若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在元春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