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夫人点了点头,“我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都恨不得一直抱着,这么天寒地冻的,我是怎么都不会让他出去玩儿的。我就是晌午打了个盹儿,孩子就出事了!”
姜砚之站起身来,指了指孩子的衣服,说道:“有的人或许要狡辩,说最近开封府雨雪不断,假山上的青苔之类的脏东西,全都被冲刷掉了,因此孩子手脚干净。”
“但是,你们看他的衣衫,衣衫上却是有一些黑绿色的脏痕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推断说,这孩子是从假山上坠下来的。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他的确是从假山上掉下来过,但是并不是自己爬上去的,更不是脚下打滑,摔下来的。而是有人把他抱上去了,然后推下来的。”
闵惟秀勾了勾嘴角,姜砚之断案,就是这么的快!
“哎呀,这孩子是被人杀掉的呢,这事儿,现在不是你们的家事了吧,这是命案啊!”
闵惟秀看了向朗一眼!
向朗瞳孔猛的一缩,抿了抿嘴唇,然后红了眼,“尧儿啊,都怪我这个做爹的,是我糊涂啊,阿爹一定要抓到害死你的凶手。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向夫人已经彻底要崩溃了,对着向朗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抽,她满头的珠翠因为晃动太大,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
那场面,让人瞧着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闵惟秀瞧着地上的孩子可怜,叹了口气,“对着姜砚之说道,咱们是否需要去假山那里看看?”
姜砚之点了点头,“走吧。”
二人说着,大摇大摆的进了向家的门,等向朗回过神来,两人都已经朝着假山的方向去了。
寿王府的侍卫,也见怪不怪了,跟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姜砚之瞧着闵惟秀连件披风都没有穿,赶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惟秀,你怎么穿这么少,快把这个披上。”
闵惟秀摇了摇头,“我们习武之人,那血像是煮沸了的热水一般,暖和着呢,不用穿那么多。穿多了,手脚不灵便。”
她说着,还看了看裹得像是一个球似的姜砚之。
姜砚之脸一红,“是手脚有些不灵便。”
向府并不算大,但却是错落有致,应该是学了南地的雅致。
一座高高的假山,屹立在小池塘边,十分的扎眼。
地上原本有的血迹,已经被雪给覆盖住了,只留下些许的痕迹。
姜砚之吐出了一口热气,“这山比我想象的要陡多了,这证明我想的没有错,向尧年纪小,光靠自己个,根本就不可能只用脚走上去。”
闵惟秀点了点头,指了指这假山,又指了指周围,“你看这宅子,跟个鸟笼子似的,假山这里若是有什么动静,很快住在这附近宅院里的人,应该就能够听到动响跑出来了吧。”
向府围过来的人,都眼角抽了抽,在皇城根脚下,他们有这么大一个宅子,这人竟然说跟鸟笼子似的……
所以你们家到底有多大啊,这住在鸟笼子里的鸟,该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啊!
姜砚之伸手扣了扣那假山,问道:“谁是第一个发现向尧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的?”
其中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回道:“是……是负责打扫这花园子的王婆子。”
一个老妇人一听点到了自己的名字,赶忙站了出来,“老奴是个扫地婆子,这不眼见着天又要下雪了,老奴便想着再看看路上有没有水,若是有水结了冰,主家走过摔倒了,那老婆子就罪过了。”
“刚来这里,就看到小主人……老婆子吓得大叫,不一会儿,就有好多人来了。”
闵惟秀看了姜砚之一眼,问道:“你家小主人,平日认生么?是谁最先来的这里。”
老妇人一愣,“家中就这么一个小主人,倒是不认生。是……是老夫人最先来的,然后夫人就来了。”
她说着,看了人群之中,杵着拐杖的一个白头发老妇人一眼。
那老妇人生了个吊梢眼,抿着嘴唇,一看就十分的严厉。
姜砚之笑了笑,“这位便是向老夫人吧,本大王乃是官家第三子,如今在大理寺任职。敢问老夫人当时是怎么回事?”
向老夫人对着姜砚之行了礼,“老身当时在院子里烤火,听到了花园子这边有人高声尖叫,于是便赶忙跑了过来,这一看,才得知我那苦命的孙儿……”
姜砚之又笑了笑,“敢问老夫人住在何处?你儿媳又住在哪里?”
向老夫人一愣,抬手指了指,“老身住在府中北角,儿媳毛氏住在花园边。”
“毛氏,你听到有人尖叫之后,大约多久,从屋子里跑出来,到这里来的?”
那毛氏有些恍惚,“我家尧儿觉轻,经常要找娘,我便是累了歇晌,那也是从来都不宽衣,不上床。就趴在那火盆子旁边睡,我那天特别累,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但是王婆子的叫声太尖利了,我一听到,就问我的贴身婢女腊梅,我说尧儿呢?”
“腊梅说她去给尧儿炖蛋羹去了,我心中一惊,拔腿就跑,丝毫没有耽搁!”
向老夫人听得脸色一白,抓着拐杖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