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那接连几声巨响传遍整个京城,待到宫中禁卫带人赶到之时,整个忆云台后殿之内几乎已成废墟。
陈安等人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眼,等回过神来冲进去之后,就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了因为被砸晕在倒塌的横梁夹缝里面,气息微弱的永贞帝。
他脸上看着鲜血淋淋,落下的横刺陷入眼眶,双腿几乎被砸成了肉糜,双眼紧闭着只余微弱的呼吸。
永贞帝重伤垂危的消息传出之后,朝中诸皇子便蠢蠢欲动,陈家、相府人员出入频繁,先前沉寂了数日的柳家、范家乃至长公主府更是开始异动。
后宫之中皇后和淑妃欲掌宫权,放大皇子、四皇子入宫,却被邵缙提前封禁了宫门,而廖楚修更是带人关闭城门,命戍卫营死守各处,巡防营则是第一时间围困诸皇子府邸。
整个京中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襄王府中,萧闵远安坐一侧,前面立着几人,其中有人正在禀报着外面的情形。
等着那人说完之后,韦玉春便急声道:“王爷,如今宫中已被封禁,这京中军力为廖楚修所握,他冒以圣上之名,围困诸皇子于府邸,实乃谋逆之举,如今陛下垂危,王爷只需以除奸佞乱贼之名便可起事,王爷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萧闵远紧紧握着手,他知道现在是千载难逢之机,他筹备了这么久,更在京中数处都隐匿了人手,只要他一声令下,便极有可能将皇位揽入手中,可是越到此刻,他却越不敢擅动。
忆云台的事情太过突然,突然的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可是他却不会忘了,这京中有野心的绝非只有他一个人。
萧显宏和萧延旭与他斗了这么多年,他们绝不可能没有半点防备。
萧闵远坐在椅子上,沉声道:“再等等。”
韦玉春顿时急声道:“王爷……”
“够了,本王说了再等等。”
萧闵远打断了韦玉春的话冷声说完之后,看着韦玉春道:“夺嫡之事本就冒险,更何况是贸然举兵,如今京中兵力皆不在我手,父皇更还活着,若贸然起事,你以为老大和老四能坐看我拿下皇位,对我俯首称臣?!”
那两人早就恨不得弄死他,只等着他行差踏错好抓住机会。
若是那两人准备黄雀在后,而他贸然出手,那两人便能以平乱之名名正言顺的杀他,到时候廖楚修未除,皇位未到手,他却反而成了那谋逆之人,被他那两个皇兄皇弟趁机给除了,就算是事后清算,旁人也只会赞他们二人大义灭亲。
更何况永贞帝被人从忆云台送回宫中之后,谁也没有亲眼看到他的伤势到底如何,那伤重垂危更只是外人猜测。
邵缙和廖楚修敢这般动手,谁能肯定到底是他们自己擅自而为,还是根本就是永贞帝的皇命,若他们有皇命在手,他此时动手,便成了现成的靶子。
简直自己送上去找死!
韦玉春看着萧闵远不为所动,不由心下着急,当初临安之时,萧闵远是何等行事决绝,他虽然心思深沉也善谋,可天性难掩自负,甚至于行事之时不留余地。
他原以为如今形势之下,眼看便能大事将成,萧闵远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可是却怎么都没想到,萧闵远会变得这般谨慎,哪怕在这种情形之下也不肯擅动。
韦玉春深吸口气低声道:“王爷,我知道您顾忌什么,可自古成大事者哪有不冒风险的,如今京中群龙无首,正是最好的时机,大皇子、四皇子因有倚仗,必无王爷准备周全,王爷若此时起事,至少有七成胜算。”
“王爷,进一步,便是天子之尊万人之上,您就真的甘愿让机会从眼前流走?”
萧闵远神色变幻不断,心中更是蠢蠢欲动。
那皇位他想了这么多年,若真因为一时迟疑放过了机会,那他决计会后悔终生。
韦玉春见萧闵远动摇,眼底浮现抹喜色,正欲再接再厉继续劝他,可这时柳西却是快步走了进来,急声道:“王爷,有人密信。”
萧闵远豁然起身,等柳西将那纸条送入之后,他将其打开之后,看到上面所写内容之时整个人怔住,随即后背上浸出冷汗。
“王爷,出什么事了?”
韦玉春看着萧闵远的神情,连忙问道。
萧闵远紧紧握着那纸条,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徐裕已至京外”。
没有署名,没有抬头,甚至有些没头没尾,可就是这一句话,却是让得萧闵远刚才因为韦玉春的劝说而蠢动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冷了下来。
徐裕此人,乃是永贞帝旧臣,于他皇子之时便追随于他,在他登基之后官拜骠骑,赐永信侯。
永信侯府上下低调,徐裕更是因为旧伤卸甲久不上战场,可他却实实在在是永贞帝极为信任之人。
六月之时,阳桧叛乱,南征军无领军之人,他与陈家争抢军权之时,却为李丰阑从中作梗,最后谁也没得到好处反让廖楚修得了便宜,当时永贞帝便命徐裕任监军之职随同南征,后来吴世军自缢而亡,留下血书闹得沸沸扬扬,永贞帝唯恐廖楚修会心生谋逆,便下旨卸了他兵权,将南征军全数交由徐裕。
等南征军班师回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