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成说到这里,猛的抬头道。
“你立刻飞鸽传书,让柳城的人将徐德看守起来,决计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被人灭口,否则他若是一死,圣上追究下来我便百口莫辩,到时候所有的罪名便都会落到我柳家身上。”
柳徵闻言神情一紧,连忙说道:“儿子明白。”
说完后他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道:“父亲,你觉得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般利用徐德构陷于您?”
柳相成目光微寒:“徐德在外虽与我有所来外,但是知道他是我身边之人,能得我全然信任的人不超过五指之数,除了你们兄弟之外,你觉得还会有谁这么熟悉我们柳家之事,甚至于能够在不惊动于我的情况下,收买了徐德,让他瞒着我替他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还能安稳呆在我身边?”
柳徵脸上一顿,下一瞬瞬间铁青。
“温家!”
这些年他们虽在暗中筹谋,但是明面上却不与任何人来往,甚至于为了取信于永贞帝和朝中之人,柳家子嗣全数退出朝外,几乎都担任闲职。
他们知道他们所做之事有多危险,更知道若是一旦被人察觉到他们所图谋之事,柳家上下无一人可活,所以他们对所有人都存着防备之心,哪怕是与那些暗中培养之人,言语间也会留三分余地,从不会尽数告知。
徐德的事情在柳家知道的人都少,更遑论是外人,而那人若不是知道徐德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能够用徐德祸延到柳家,他又怎会挑中徐德,甚至于在数年之前就已经用徐德做出此等事情,聚敛钱财之外,却还拿他柳家当垫脚石,一旦暴露便能置他柳家于死地。
能做到这一点,又这般清楚他们事情的,唯有温家和八皇子。
八皇子虽对他们不甚亲近,可他却还要用到他们,甚至于他们之间还有血亲,他绝不会如此算计他们,那唯一会做这些事情,如此害他们的,便只有温家!
柳徵紧紧握拳,气到脸色扭曲:“他们为何要如此?!”
“温、柳两家早就同坐一条船上,甚至因为八皇子,因为当年的事情早就系于一体,他们难道以为我们柳家出事,他们温家就能置身事外?!”
柳相成闻言冷笑道:“他们当然知道这一点,也未必想要在此时害我们柳家。”
“这次若不是那麻玉杰突然闯进郭家行刺被人擒获,无意间吐露出考题泄漏之事,姜劲松便不会被抓,而那霍甲不会暴露出来,没有他们,又怎会牵连到徐德身上,祸延我们柳家?”
此事若是一直隐忍不发,温、柳两家便一直如表面安好,他们不仅不会对温家有半点防备,温家甚至于还能借徐德之手布下更大的局面,等到他们所筹谋之大事将成之日,温家再将此事暴露出来,断他们后路,他们柳家怎能有还手之力?
柳徵本就脑子灵活,再加上对温、柳两家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听到柳相成的话后,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想起温家表面上与他们和睦,暗中竟然这般算计他们,柳徵满脸怒色道:“想要独占从龙之功,想要独享青云荣华,他们简直是做梦!”
柳相成紧了紧拳心,深吸口气压下了心中戾气,沉声道:“此事暂时不要张扬,与温家那边也不要动作,让柳城那边的人赶在徐德押送进京之前给我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这事情温家到底布置了多久!”
他倒是想要知道,温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收买了他身边之人,做好了事后翻脸舍弃他们柳家的打算。
柳徵也明白其中凶险,哪怕对温家再怒,也不会贸然去动他们,他应承下来之后,马车里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人仿佛完全没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径直赶着车,马车快速驶过朱雀街,眼见着快要到府门前时,柳相成才又再次开口:“温家须得防备,但是冯蕲州也不能不防。”
“虽说他今日提点于我,又替我们压下了供状的事情,给我们时间应对此事,但是他绝非是什么好心之人。”
柳相成之前曾经想过,冯蕲州会不会是因为那日在郭家之中,柳敏芳曾挺身而出救了冯乔性命的原因,冯蕲州才对他们手下留情,甚至于刻意提醒,但是后来细想却又觉得不像。
冯蕲州如果真的有意想要帮他们,大可暗中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们能够应变,而不是像今日这样大张旗鼓的让大理寺的人闯入府中拿人,将此事闹的人尽皆知。
这京中但凡有几分门路之人,谁不知道姜劲松和他之间的关系,他今日这一入大理寺,稍有些心思之人,怕都会知道姜劲松惹上的是什么麻烦,到时候霍甲被抓,徐德之事暴露的事情又怎么还能隐藏的住?
柳相成沉声道:“让人盯着冯蕲州,小心些莫要让他察觉。还有……想办法传讯八皇子,我要见他。”
“是,父亲。”
……
柳相成离开大理寺后,邬荣就从隔间的碧纱橱后走了出来。
刚才从柳相成进入这里,一直到他离开,邬荣都没有露面,但是他隐在碧纱橱后,却是将冯蕲州和柳相成所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见着冯蕲州坐在那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