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去拖尾的下裙长度堪堪遮住脚裸,而改良服装的人为了凸显优美的曲线,以一种当下而言极为前卫的方式收紧了裙尾。
葛拉齐亚能够在这条纹样古典的长裙上看出包臀长裙的影子,尽管就年代前后而言,或许应该说基娅拉穿着的这身是几百年后流行款式的前身。
基娅拉很狼狈,以至于葛拉齐亚知道基娅拉根本听不见她弄出的声音,还是放轻了跟着她的脚步。
可是即使基娅拉跑的很拼命,带着一种不管不顾,又目标明确的凶猛,葛拉齐亚的追赶也没有觉得吃力。
矛盾吗?并不。葛拉齐亚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哪怕是性格谨慎的阿诺德,也从没将基娅拉划入值得警惕范围的原因。
阿诺德对于基娅拉的纠缠和紧追不舍,或许有着些许他的私心放纵,但是这份私心,也是基于阿诺德从来不认为基娅拉的那些行为会对他构成威胁。
在绝对的强大前,不管基娅拉是不是另有目的,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阿诺德不会让基娅拉成为他的阻碍。
这位情报首席应该庆幸基娅拉接近他的目的,真的就是像看起来那么的单纯。
以及,葛拉齐亚心想,基娅拉的确是个不能更合格的骗子。
最好的谎言就是在假象中还隐藏着真实。基娅拉在体术方面就是她所表现出的那么柔弱,除了舞蹈之外,讨厌任何需要出汗的事物,哪怕埃琳娜的邀请,基娅拉也会以炎热和寒冷为借口,不愿意上马。
所以共舞几曲后额头的薄汗,体力不支的微喘,都是毫不作伪的。
或许这个女人的武器就是能让任何人都无话可说的好口才。尽管这一点配上基娅拉见微知著的洞察力,同样能够破人心防。只是阿诺德从来没有正面感受过这份张牙舞爪的乖戾,就像基娅拉说的那样,毕竟阿诺德是她喜欢的人。
基娅拉就这样在这座城堡中跑着,她拿起不知道被谁放在陈列架上的裁纸刀,胡乱地割破了卷到膝盖处的裙摆,终于挣脱了素日里不值一提的枷锁。
在万物静止,悄然无声的沉寂里,她终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身影。
“埃琳娜!”她声音急促地叫住了被人围护着,正要走出那扇门的金发王女。
第十九次。
“你先不要问我……”基娅拉牢牢地抓住就在眼前的埃琳娜,结束这段距离对她过于漫长的奔跑,她一面竭力平复着心脏抽疼的呼吸,一面片刻不停,艰涩地说着已经重复过太多次的话语。“别去外面,待在这里,对,就待在这里……”
她脑后的盘发散乱,戴着的小礼帽也歪到了奇怪的地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一缕一缕的紧贴在脸庞。基娅拉白的过分的皮肤也如埃琳娜所期望的那样,染上了运动之后健康的潮红。
基娅拉可怜又可爱地握着她的手,墨绿色的眼瞳里闪烁着与猫咪相似的执拗。
埃琳娜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松散的棕发,“辛苦了。”
终于听到了不同的回答,基娅拉眼中迅速弥漫的湿意凝成了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就像清晨的露水在太阳升起的时刻,从枝叶和花茎滑落。
泪眼朦胧的她欣喜地笑着,因为她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一个奇迹。
一个,能够改变已经发生过实施的契机。沉浸在狂喜中的基娅拉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埃琳娜的神色。
不是惊讶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彭格列的古堡,也不是对于基娅拉此时出现在这样危险地方的担忧,埃琳娜只是静静地看着基娅拉,用那样温柔到让人心碎的目光,专注又认真地看着她。
“已经足够了,基娅拉。”她的微笑里有着某种沉重的宽容,“你太累了。”
“回去好好的睡一觉吧。”
“……你在说什么,埃琳娜。”基娅拉贪恋着她的温暖,鲜活的,与她柔声交谈的埃琳娜。
却又要在这中如水的沉溺里,艰难地逐字理解埃琳娜说的话。她恍惚地眯着眼睛,有些懵然地询问道。
“离别的确是件困难的事情,我想任何人都很难坦然接受。”女人温声教导她,“人会喜悦、会愤怒、会悲伤……这些情绪总能够左右到我们,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人。”
“可是你却不能总被情绪支配着,驱使着去做事。”埃琳娜絮絮说着,她没在基娅拉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敷衍和不耐。
这其实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基娅拉不喜欢听人说教,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埃琳娜都一样。只是如果要对她说教的那个人是埃琳娜,基娅拉会以撒娇的敷衍蒙混过去。
“你已经长大了,基娅拉,很多后果我、谢匹拉和戴蒙都可以为你承担,可是也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做到的。”埃琳娜微垂着同样湿润的眼眶。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生命里最好的年级才刚刚开始的年轻姑娘。只是比起对死亡的惧怕,和对世间那些她所爱的人,美丽之物的眷恋,埃琳娜自小的责任感战胜了她个人的情感。
“对不起。”
对不起,我就要离开你们了。
对不起,我无法在保护你们了。
对不起,我无法再与你们并肩同行。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