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怔怔的看了窦氏半晌,随后起身,一脸郑重的走她到面前,诚心诚意的躬身朝她施了一礼:“妹妹在此谢过姐姐高义。”
“哎呀,妹妹这是干什么,二娘这孩子有多出色,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她与我家二郎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面对如此佳媳,谁不想早点把她迎回家呢,我们之前未曾提过此事不过是看她年纪小,怕你们舍不得罢了,实当不得妹妹如此大礼,你快快起来。”窦氏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娘子,您似乎真的很喜欢长孙家的小娘子。”待高氏离去,窦氏回房休息的时候,她的陪嫁兼心腹乔嬷嬷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
“我确实喜欢那小娘子,你莫看她现在身世悲怜,没了父亲,又有家不能归,可她的亲人个个明理豁达,才学不凡,她本人的心性人品更不用说,我自认一生见过无数出众的人,却从未见过在她这年纪,便如此聪慧通透的小娘子,即便是秀宁,论沉稳都要稍逊她半分。”“
“所谓娶妻当娶贤,如此贤良又聪慧通透的女子,谁娶了她都是一生修来的福气,我家二郎能娶她为妻,他的一生将无须我再担忧惦挂,别说她的出生门第并不在我李家之下,即便她真是一个普通小吏家的娘子,有这般样貌品行,我也诚心诚意的愿聘回来做儿媳妇,她日后过门,你切莫因她没有厉害的娘家做后盾,就轻视怠慢于她。”窦氏抬目看了乔嬷嬷一眼,一脸认真的开口道。
“娘子严重了,别说她是您看重的人,即便不是,冲着她咱们家少夫人的身份,奴婢也不敢对其有半分不敬和怠慢。“乔嬷嬷听得心头一紧,连忙开口道。
乔嬷嬷嘴里应着,心头却是对这位尚未过门的少夫人愈发的好奇起来,自家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窦氏自幼才貌冠绝同辈,心胸见识更非寻常内宅妇人能比,她外表看上去和煦温柔,骨子里实则十分清傲,能入她眼的人着实不多,她陪在窦氏身边已近三十年,从未见过她对哪个小娘子有过这般高的评价……
不说窦氏的心事,但说高氏从窦氏这里得了准信,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彻底放了下去,自兄长和她说要让长孙小娘子在此一个半月内出嫁起,她整个人便处于一种莫名的惶恐和紧张的状态中。
她知道自家闺女聪慧懂事,可这孩子再懂事也是个尚未满十三周岁的小姑娘,以自己家目前的状况匹配唐国公府,本身就高攀了,现因兄长被贬一事又要观音婢尚未及笄就嫁入李家,高氏心头当真担李家的人因此事瞧不起自家闺女,瞧不起自己这门亲家,瞧不起自己也就罢了,若是看低了观音婢,闺女日后如何在李家立足?
这倒不是她信不过窦氏和李家二郎的人品,她本身就是高门大阀出来的人,又在高门大阀里做了近二十年的主母,知道愈是门户大的人家,规矩越多,再加上涉及女儿一生的幸福,不知不觉的她心里就多了许多不安和忐忑。
好在她担心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唐国公府的掌家夫人窦氏比她想像中的要明理通透得多,她相中了二娘,就一门心事认准了这个儿媳妇,绝不因任何外在的变故而有分毫犹疑。
回到高府的时候,高氏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紧锁的眉头都不由自主的舒展开了,她进门的时候,高士廉正好从里面出来,高士廉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着开口道了一句:“瞧妹妹的脸色,这一趟国公府之行想必很顺利罢。”
“哥哥果然好眼光,李家掌家的窦娘子正如哥哥说的一般,是个极其重诺又豁达明理之人,关于咱们两家的亲事,我一提,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五日后,唐国公府就会过来下采纳聘娶之礼,并敲定婚期。”高氏笑道。
“如此甚好,关于二娘的嫁妆,让你嫂嫂帮着你尽快理整,不够的东西找关系从外面卖,钱不够的和我说,我手头上还有不少余钱,这门亲事,咱们本身就算高攀了,再加上婚期这般紧迫,嫁妆这一块却不能委屈了二娘,不可给人留任何话诟的地方。”高士廉道。
“我知道,二娘的亲事早就订下了,好几年前开始,我就在一点点的帮她攒嫁妆,大件的物件,如屏风字画、摆件玉器,还有一些珍贵面料都差不多备齐了,只是没想过她这么早出嫁,像嫁衣、头饰等这些准备不足,头饰好说,还有一个多月,《祥玉楼》去订制几套饰品应该不难。”
“唯有嫁衣观音婢自己绣肯定是来不及,不过这事也不打紧,我和《金针坊》的颜秋娘子关系不错,可以找她过府里帮忙,以颜秋娘子的手艺,再加上二娘帮着打下手,在婚前赶出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个琐事我应付得了,钱财我手上也不缺,哥哥就不用多操心了。”高氏点头应道。
“嗯,有什么事记得和家里人说,千万莫要把我们当外人,在我眼里,观音婢和无忌和我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别。”高士廉知道妹妹是个有成算的人,没在此事上多纠结,复又叮嘱了几句,便出门了。
告别了兄长,高氏原本打算去和母亲说说此事,可转念一想,却抬步朝女儿居住的《明莲居》行去,她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一抬眼便看见闺女安安静静的坐在庭院西边的树荫底下看书,午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