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的手还在半空,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拉了对方一下,怎么会引来如此强烈的反应。两人的相处刺痛了顾衍的眼睛,他仍不相信陆轻聍这么快就真的不喜欢他了,他收回手,朝着迟景墨怀里唤道:“宁宁,是我,你看看我,我是顾衍。”
迟景墨怀里的抽泣声渐渐平静下来。陆轻聍从他怀中慢慢探出头来,眼睛里还带着水汽,她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原来刚刚拉住自己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黑影,而是顾衍。但她心脏仍慌乱跳动着,她拽着迟景墨衣服的手没动,犹豫了片刻又转回头,额头抵在迟景墨胸前,小声道:“我不要在这里。”
周身是迟景墨令人安心的味道,她并不愿意离开。
顾衍亲眼见着陆轻聍重新投入迟景墨的怀抱,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猛然撕开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他看着迟景墨带着陆轻聍离开,痛得后退两步抵在身后的树干上,差点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他一直以为那天陆轻聍在将军府同他说的只是气话,只是因为得知了他与连笙儿定亲后吃醋而说出来的气话,没想到陆轻聍是真的不再给他机会了。
顾衍缓了一会,直到自己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才重新又回到席上,坐在曹承身旁。
迟景墨与陆轻聍已经坐回原位,他正亲自为陆轻聍夹菜。
顾衍正要收回视线,不愿再看,眼角扫过另一道同样注视着迟景墨的视线。他沿着视线看去,竟是今日刚见到的二皇子。二皇子因性格原因,至今还被圣上拘在宫中,并未赐封号与府邸。只是即便如此,二皇子也鲜少在宫中出现,这是顾衍第一次见到二皇子,但是二皇子的眼神他极为熟悉,他不由勾起唇角。他记得这个二皇子虽然表面上一心都在江湖,但是前世皇帝薨后,退位给太子之时,这人趁着迟景墨远在边寨,起兵造反,顺利坐上了皇位。众人才知原来二皇子的一切顽劣,成不了大事,全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真正意图。
顾衍起身的时候,身旁的曹承投来一眼,他原本想说些什么,又吞了回去,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曹承入席后,一眼就注意到了陆轻聍。他得知她受伤的消息时,也是担忧得很,直到今夜见着人时,才松了口气。将军席上为郡主夹菜的模样不像作假。曹承的视线过于专注,迟景墨抬头看来,他惊慌地低头掩饰自己脸上失落的神奇。
迟景墨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状元郎,他很早就发现了曹承对陆轻聍的情愫,这人性子太过正直,不懂变通,同梦中那般,一开始就得罪了许多大臣,远远没有顾衍来得圆滑。
想起前世这人用尽方法,终于在圣上面前为安宁郡主洗脱冤屈,他看着身侧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就变得无比乖巧的陆轻聍,脸色放松,同再次抬头的状元郎点了点头。
觥筹交错间,主位上身着明黄锦衣的人神色疲倦,他稍稍抬手,席间的交谈中便骤然消失,瞬间安静下来。
普通的寿宴,没有翩然起舞的舞女,也没有拨弦弹唱的歌女,从他出现献礼到现在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上头的人已经多次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被这嘈杂的声音吵得烦闷,发言了几句,便由公公搀扶着退下,将整个寿宴交由太子收尾。
当今圣上离席。迟景墨也不必再留下来,他拉着陆轻聍起身,同太子道了一声后,便离开了这让陆轻聍不舒服的环境。
回去的路上,陆轻聍将袅袅赶到了马车外头,睫毛上上下下眨动许久,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迟景墨,谢谢你。”
她是看到顾衍才察觉到自己的心意的。
以前的她没有发现,为什么只有呆在迟景墨身旁她才会安心,为什么只有迟景墨会给她带来安全感,为什么她容易对着迟景墨心慌失措,恼羞成怒。甚至,那是她在顾衍身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扭捏与心动。
她从来就不是那般情绪内敛的闺中女子,喜欢就是喜欢。所以她才会在一开始知道自己喜欢顾衍的时候,从不遮掩自己的心意,大大方方地跟在顾衍身后,也不怕他知道。但是这次不一样,她紧张地攥着自己的手,红晕从耳廓漫到脖颈,那句在见到顾衍后想了许久的话在舌尖滚了几次,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迟景墨看着对方通红的耳尖,还以为她因为一句道谢就羞红了脸。他再次揉了揉陆轻聍的头发,“到了,下车吧。”
陆轻聍刚要吞口而出的话,被迟景墨这一句话打断,浑身积蓄起来的勇气仿佛瞬间溜了个干净,她只能僵硬地“嗯”了声。
直到被送回卧房,眼看着迟景墨即将出门,陆轻聍再次张口喊住了人。
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迟景墨就再难同陆轻聍睡在一处。之前陆轻聍状态不好,离不得人,他没法拒绝,后来陆轻聍稍微好些,他便睡到了书房,今日将陆轻聍送回房后,他也是要回书房的。只要陆轻聍一天没有喜欢上他,他便不愿意趁着对方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趁虚而入。即使他明知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但是他又怕陆轻聍完全痊愈后后悔。
他转身走到陆轻聍身旁,“今晚吓到了?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陆轻聍低着头没有做声。
迟景墨正要再次说话,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