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芙洛狄特泫然欲泣地望着,阿瑞斯却没办法与她共情。只是出于对情人的怜惜,他努力放柔声音,大概是……哄人?
他说:“哭什么呢,阿芙洛狄特。厄洛斯贪玩爱闹,几百岁了还像个孩子,不是一直让你我头疼?他现在终于有了男神的样子,甚至连冥王哈迪斯都敢于挑衅,你该为他高兴才对!”
阿芙洛狄特只觉得一阵窒息,她瞪圆了一双美目,难以置信地望着阿瑞斯。
他们成为情人已经有几百年的时间,她自认为足够了解他,在他心里确实是纷争与战乱最最重要,但是该给她的怜惜和尊重并不少,对他们的儿子厄洛斯也足够疼爱。他是她最尊贵的情人,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依仗,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阿芙洛狄特颤抖着红唇,伸手去捶打他的胸口:“你说的什么话!无情的阿瑞斯,你只管去看看你可怜的儿子,你要是看见厄洛斯的惨状,就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阿芙洛狄特无法接受阿瑞斯的“安抚”,纳西索斯却听得有趣。上次在神王的宴会上,他就见识了这位战神的唯恐天下不乱,没想到就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他也是这样的论调。
还挺有趣。
他偏头,去勾冥王的手指,在那黑眸的注视下,嘴唇轻动,无声说:“他支持儿子挑衅你呢。”
说起来像是拱火,纳西索斯眼底却带笑。
哈迪斯看了,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对阿芙洛狄特告状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即使阿瑞斯与他为敌,他也没什么忌惮。他反手捉住纳西索斯的手,轻轻拉动,示意他回冥界。
纳西索斯摆摆手,表示拒绝。
他还要听后续呢。
刚刚被厄洛斯的戏弄惹出的恼火,都在此刻被夜风吹散,纳西索斯看见阿瑞斯捏住了阿芙洛狄特的拳头,听见他低声哄劝:“不要这样,阿芙洛狄特,我穿着铁甲,你会把自己弄伤的。”
这么听像模像样,还挺会哄人。
哄到一半却话锋一转,又不对劲了:“而且你看到了吧?我的铁甲上破了一个口子,你不能把它砸坏,我很喜欢这件铁甲。厄洛斯的事情不是我招致的,你不该在我身上泄愤。”
可以说非常直男了。
纳西索斯看到阿芙洛狄特眼底的泪意彻底烘干,怒火熊熊燃起。他隐约觉得这种情形有些熟悉,去看哈迪斯,冷面的冥王毫无自觉。
好吧。
比起阿瑞斯,哈迪斯曾经说的那些怄人的话,做的那些怄人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刻,纳西索斯竟难得对爱与美的女神升起了一丝同情……要做战神阿瑞斯的情人,可真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啊!
对此,阿瑞斯本人可没有什么自觉,他看到阿芙洛狄特发怒,只觉得奇怪。好在他虽然心思不算细腻,在情人的面前倒还算是好脾气:“不说这些,先带我去看看厄洛斯吧。”
他做事一向风风火火,说着让阿芙洛狄特带路,话音未落,已经走到阿芙洛狄特前面去了。每次阿芙洛狄特和他吵架,他都是这一套——只要他脚步够快,情人的怒火就追不上他。
就在他即将走进神殿的时候,小爱神厄洛斯被侍奉阿芙洛狄特的宁芙抱了出来。他洗漱干净,像个玉砌的娃娃,只是双眼无神,朝阿瑞斯伸手:“父神!”
阿瑞斯一看到他,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伸手从宁芙的怀里抱过厄洛斯,阿芙洛狄特也在此时提着长裙追了上来:“愚钝的亚莉克希亚,我就不该相信你侍奉神明的能力,厄洛斯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你为什么要带他到神殿外来!”
她一开口,就是发泄怒意,只是怒火转移,对准了忠心侍奉她的宁芙——亚麻色头发的亚莉克希亚。
亚莉克希亚清楚女神的性格,知道她说一不二,尽管委屈也不敢辩解,忙不迭认错。
听着亚莉克希亚慌乱的道歉声,厄洛斯完全没有替她说话的意思,他只顾着伸手去摸索父神有力的手臂,紧紧抓住,向他告状,诉说自己的可怜与无助,请求父神替他报复。
阿瑞斯只觉得耳朵里塞满了声音,此起彼伏,比战场上的哀嚎还要响亮。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弯腰把厄洛斯扎在地上。
“好了,阿芙洛狄特。我已经看到了厄洛斯的样子,他很好,挺精神的,告状的声音也很响亮。厄洛斯的状况这么好,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亚莉克希亚,你真该向厄洛斯道歉,他不是小婴儿,哪里需要你抱出来?你太小瞧他了!”
在热爱战争的战神阿瑞斯的眼里,鲜血是让人迷醉的助兴剂,受伤也是一种快乐,他哪里会把厄洛斯的这点小伤放在眼里?
还在告状的厄洛斯不由住嘴,阿芙洛狄特也气得无话可说,她颤着声音说:“阿瑞斯,好样的阿瑞斯,我就不该叫你来,你就是来气我的!”
可不是。
纳西索斯都看笑了。
又有些怜悯。
即使阿芙洛狄特拥有迷惑人心的爱情,把所有人神的情爱都攥在手里,但是她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