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吧,这样也挺好的。
别难过,没什么好难过的。
这是姐姐的新生。
彻头彻尾的新生。
她重重喘了两口气,冰凉的手脚逐渐恢复一些温度。陆清如梦初醒,沉默着上前,主动为姐姐带路。
地下储藏室的大门是普通铁门,钥匙在陆清手中,这才是沈曦照需要她带路的原因。
陆清发白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重新带上温柔笑意,套上那层贴心妥帖的人皮。
“姐姐,我帮你。”
打开铁门,底下是台阶,轮椅下不去,她小心翼翼抱起姐姐:“我带姐姐下去。”
沈曦照没有拒绝。
陆清稳稳抱着她向下,这条路她早已走过千百回,闭着眼都能摸索出路径。她完全没看脚下的路,视线一直停留在姐姐脸上。
这里只有一盏昏暗、暖黄的光,姐姐的脸半明半昧,埋在其中。可能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姐姐眉眼间那点倦怠愈发明显。
她的手下意识揪着她的衣服,陆清能感受到很轻的拉扯力道,像只脆弱骄傲的猫儿,不禁下意识搂紧了些。
掌心托着的腿弯细弱绵软,姐姐微微阖眼,乖巧窝在她怀里,很依赖的模样,与刚才声色俱厉的模样判若两人,看起来更脆弱了。
陆清心口酸涩,怜意更甚。
将她放下去、小心安置在椅子上时,手下意识在姐姐肩上流连,似乎身体也在本能不舍,不想让这份香味和温度离去。
地下
储藏室确实潮湿阴冷,却没有沈曦照想象中那般肮脏不堪。灯光略显昏暗,但周围的白墙干净整洁,并没有滴水的苔藓或霉斑。
若不是一排排铁质置物架,摆满了各种各样杂乱的器物,这里看着就是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
沈曦照现在坐在靠墙的工作台面前,她扫了眼,上面有些尚未处理完成的蝴蝶、花瓣、昆虫标本,分门别类,摆放地整整齐齐。
乍一看,这里完全没有异常。
如果排除掉,房间正中那具与棺材大小、结构类似的玻璃器具。
沈曦照微抬下巴,点了下它,问陆清:“那是什么?”
陆清弯腰,用脸颊蹭了蹭姐姐的脸颊,假装没听出话下轻淡的嘲弄,兴致勃勃道:姐姐想看看吗?”
轮滑办公椅勉强可以代替轮椅行动,陆清推着她走到水晶棺材面前。
玻璃透明度很高,在灯光照射下,棺材的表面反射出点点光芒,如同镶嵌了无数细小的钻石。即便在这样糟糕的光照环境下,仍能展现出一种纯净无瑕的美感。
棺材没有盖上盖子。
“姐姐好好看看。”
陆清搭在她肩上的手逐渐用力,她还没有动手,就听见姐姐柔声说:“扶我靠近点。”
她似乎全然没感受到她扭曲的亢奋心情,由此衍生出的兴奋杀意。
陆清无法放弃自己的患得患失,口上说一万遍改了改了,她改不掉的。
忽冷忽热的姐姐像抓不住的飞鸟,像留不住的黑蝶,展翅乘风扶摇直上,轻轻松松挥翅飞走,只给陆清留下摆脱不掉的无力和焦躁。
她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相信她对她的在意。
她们是一样的。
由此生出的绝望痛苦,快要将陆清淹没了,她必须找到措施,来阻止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她恨姐姐,也爱姐姐,她们的关系,就像是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双方都在竭力试图找到平衡,却又不可避免地被彼此的情感牵引。
她们一起纠缠挣扎,陷入情感的风暴,仿佛一根绷得过紧的琴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勉强维系的平衡,现在被彻底打破了。
回不去了。没办法的。
那是姐姐最在意的腿,是姐姐梦寐以求的自由。
陆清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再无任何侥幸之心。她从现实中这场看似美好的幻境中强行挣脱,死死按住姐姐的肩膀,哑声说:“姐姐,没有什么永远。”
安全感永远得不到满足,姐姐若即若离、反复无常的态度,让陆清时刻患得患失,日久天长下来,她根本不相信姐姐的任何诺言、哪怕两人已经有法律界定的婚姻关系的约束。
不够,就这些东西,还不够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陆清大脑痛得快要炸了,脑海中各色吵嚷一股脑翻腾出来,陆清微微抿唇,神色冷静,动作格外温柔,在重新抱起姐姐时,甚至不忘在她颊侧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姐姐生气了吗?”
“姐姐讨厌我吗?”
“姐姐要离开我吗?”
灯光的位置有点矮,陆清起身时,差点撞了上去,她微微侧首,避开它。暖黄的光在瞳孔内晃荡,却不似洗手间那盏明亮的白光,看着就能给人带来希望。
暖光仿佛一盏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被漆黑眼眸、深邃夜幕吞没了。
陆清笑起来,“我不想猜了,姐姐。”
“猜来猜去,太累了。姐姐是不是也这样想?”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想来想去,只让人想得头痛。煎熬左煎熬右,问题的根源永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