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因着那对租户夫妻哭穷,他爹再也没有收过租金。
后来啊……后来他爹生病,他一直忙着照顾,直到他病逝。又有伤心失落的时候捡了羊蹄回来,费了好几年的工夫才将他的底子调养好,这不,一来一回的,几年过去,他将自家的铺子给忘了!
毕竟那是他爹得来的东西,他当时靠爹养着,没有甚么底气反对。
眼下若不是腊八这么提醒,他怕是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铺子在名下的,且就在乔家食铺不远的地方。
这么一想,又是拱手道谢,“你说得我都记下了,还是要谢谢你的提醒。”
要不然就他这三天两头往食铺去的模样,怕是再有好几年也想不起来的。
没办法,一个小十年都没收过租金的铺子,他经人提醒还能想出来就不错了!
腊八:“……”
许大夫这道谢的表情挺别致,总觉得像是要找他麻烦。
找麻烦是不可能找麻烦的,因着心里惦记这一桩事,他甚至在忙完后都忘了今儿是七夕佳节,收摊时帮着把东西收回后,便急急的去了自家。
乔妹儿:“……”
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乔妹儿跺了跺脚,这人!
傍晚时候还用那啥亲了她手心了,这会子就跑了!
果然,男人不用钱就套不住,不给工钱的话,人跑得可利索了!
……
许秋石自然是不知道天降一口大锅扣在脑袋上的,他这会子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从他爹留下的遗物中找到了那铺子。
藏的有点深。
没办法,他爹怕他执拗性子上来,宁愿卖了也不叫旁人占便宜,所以藏得深极了,就怕他冲动。
大晚上的,见儿子没睡,陈氏便拿着灯走到门外:“秋石,你找什么?”
许秋石忙出了一身汗,找到东西后放在怀中,“找铺子的契书,当年叫爹收着了,这一时也没想起来。”
陈氏:“……”
深知前夫的性子,陈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铺子的契书都能忘了,是空着了,还是租给旁人却没收租金?”
许秋石沉默了一会儿,到底不想说亡父的不是,只道:“明日我会去说,将铺子收回来,打算盘个药铺下来,到时候开张了,还得麻烦娘一道儿过去与我做些琐碎。”
这话自然是叫人高兴的,“好说好说,娘在家中反正也无事可忙,过去帮帮你也是应当。”
至于儿子不愿意说的事……算了吧,左右那是前夫的财物,与她无关,孩子自己心里明白便成了。
又问:“那铺子在哪儿啊?”
“就在乔家食铺不远处。”
陈氏心中就明白了:哦,是为了隔壁的乔娘子呀!
心中虽有些酸,可她明白自己不是个好娘亲,这些年对孩子有所亏欠,那……他愿意如何便如何了,她且没脸管他呢!
所以第二天一早,许秋石便拿着契书去了铺子。
“杨待诏可有空?我今日寻你有事说。”
依稀记得当年租自家铺子的那对夫妻是姓杨的,以自做雨具为生。
所以当这位姓杨的手艺人听说他的来意后,不免惊诧:“许大夫可是与我说笑?这铺子我都租了小十年了,你这要回去,那我一家的生计该如何?”
首府生活不易,即便这些年自家也攒了些钱,可那离买屋的钱远着呢。再有这铺子一家挤挤也是够住,省了房屋铺子的租钱,这些年可比旁人松快,这猛不丁的将铺子收回,那他一家老小不得喝西北风去?
说实话,许秋石是真忘了。
他没有他爹那见不得人受苦的毛病,要不是手头就没缺过钱,他也不会将铺子白与人用这么些年——尽管铺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因而他认真听完杨待诏的“为难”,思忖一会儿后,道:“杨待诏说得也是,毕竟这些年我也没空管这些,这样吧,既然我没提前通知你收回,那这铺子的租金便只收你五年的可好?就还按照市价的一半,毕竟父志不可改,我也不好涨价。”
说着,他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儿,“依稀记得亡父当年与府衙的沈班头喝过酒,说待我往后要成家了,这铺子该收回来便收回来,只不能随意涨价的。”
杨待诏:“……”
这铺子地段儿好,每月一贯钱的租金还是要的,他家至今为止租了九年半,偏只给了半年的租金,算下来的话,按照市价相当于昧了许家的一百零八贯钱!
当然了,那老许大夫是个傻的,他带着妻儿随意哭一哭便少了一半的租金,也就是说,租金这样算便是还有五十四贯未结。
只是眼下按照这许郎君的说法,自家怎么也得掏三十贯钱出来的,这又如何舍得?
毕竟这九年多来,他家除去花销,统共才攒下一百贯左右!
这一下便去了一小半,跟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了!
杨待诏深深的吸了口气:“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