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内部的活动现在比当时上课还有规律。每周休息一个整天两个半天(大棚组则根据植物生长周期放假),每周一和每周五两次例行会议,每天早上八点半出工,下午五点半定时收工。
结束后,在大棚前排队领取物资票券和额外奖金。以现在的蔬菜储量以及预计储量,每天即使连发带送,仍然保持暴涨。
真是当代大学生返璞归真的优美画卷。
某种意义上这里才更像桃花源。
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当年早八是为了学分,现在的早八则是为了活命。
作物回收的形式很有意思。虽然看起来是把成熟的作物再次埋进土里,用一夜来开花结种子,但是种子的产出也并非完全遵循自然规律。
比如大果牛角椒干脆没开花,而是在杆上重新挂上了几个红象牙般的大辣椒,咔嚓一声剥开表皮,里面便盛满了成熟饱满的辣椒籽。
在余巧曼的带领下,大家正开心地剥种子,用镰刀割下一茬香菜,给田地松土,用亲手混合发酵的自然肥施肥,一派祥和。
“可是我们该怎么招聘船员?”沈未看了看正埋头在大棚里埋头劳作的同学们,“要不再打印一回广告单?”
“不必了。”苏梓临摇头:“直接上吧。”
“?”沈未蹙眉,“直.......直接上?”
“同学你好。”陈访桐已然不动声色地贴到一个瘦小的女生身边,弯下腰把脸转向她。
“啊?!”她惊叫一声,手中的朝天椒种子撒了满地。
陈访桐摇摇头:“对不起,打扰了。”
随后,她走回两人的方向:“她不行,不够勇猛。”
“不不不,这样凭谁都会被吓到的,你应该直接一些,诚恳一些。”
沈未把毛巾往肩上一搭,走到一个正在大把割香菜的男生旁边,突然用手捂住半边口型,神秘兮兮道:
“同学,喜欢划船吗?”
“........”男生狐疑地停下动作:“这个划船是字面意思吗?”
“当然当然。”沈未小声道:“20人大龙舟,红色擂鼓金色龙头,水路直通景门镇,在线发
浆,敢来就敢划啊朋友。”
他在脑中过了一下这些词语,丝毫没有被消除疑惑,摇头摆手连连拒绝:“还是算了,其实我更喜欢种地,我还要陪我女朋友呢。”
苏梓临一把将她拽过来。
“怎么了?”沈未被她擒着胳膊连拖带拽,“这不是聊得挺好的,差点就谈成了。”
“是吗,在你的世界里聊得挺好的定义究竟是怎样?”
大棚组的人们看起来普遍很享受劳动的样子,短时间内肯定是拉不走。
根据这几天的分工换组的人员流动来看,大棚组是最有黏性的。基建和其他杂务那边的同学之间,临时有事或者身体抱恙之类的情况,基本上是说换岗就换岗,但是大棚组的同学,一旦把镰刀和钉耙握在手上,就怎么也不愿意去别的组干别的活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大棚的收获是最肉眼可见的,能够每天看着自己亲手耕耘的作物一点点抽芽开花结果,简直是天大的乐趣。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奇妙魔法。
电梯直上直下,回宿舍顺手捞点小饼干小薯片,好表示招聘船员的诚意。
基建组这几天正在维修加高学校大门西侧的围墙。据那三个人在同盟局域网里对于这些天的描述来看,任务比想象的要艰巨得多。
西门在食堂的正后方,离大学城的干道不远,抬眼就能看见隔壁的T市市立大学的灰色高楼,天气晴好时,还能看见T市中心的电视台信号塔。和靠近江岸风景优美的东门完全是两个风格。
一路上满是建筑工地常见的砖瓦,还有半干的水泥堆,几支铁锹像插花一样以一种滑稽的姿态杵在上面。小推车和搅拌机估计是从学校南门那边的半竣工工地顺过来的,里面放满了碎石块。
绕过路口,就是他们的施工现场了。
“今天怎么样?”苏梓临提前打招呼道,“你们都.......”
看见眼前的景象,三人停住脚步。
陈访桐歪头道:“集体阵亡了?”
只见沿着西门正在加高加固的围墙下,在张开的塑料布上,围着水泥堆,围着红砖瓦,像战场一样成群结队地躺了大概有三十来个男女大学生。女生只有四个,估计是一个宿舍约着来的。
合作社分组本就是认识的宿舍之间的连携反应。像是大棚组一开始就是女寝的天下,因此女生数量就压倒性得多。
总之,基建现场十分惨烈。
听到动静,平躺在地的陆朝南睁开左眼,看到是她们三个之后,便再次平静地闭上,仿佛无事发生。
尹赫横躺在他脚底,已然进入深度睡眠,双手合握在胸前,一副圣女祈祷状。
郁黎靠在墙根下,一边擦铁锹一边抬眼轻声打招呼,刘海薄薄地盖住眼眸上缘,柔声道:“嗨。”
大家正东倒西歪,灰头土脸地闭目养神中。
空气中被一股悲壮又虔诚的奇怪气氛所笼罩。大概就是那种“我们真的已经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这墙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