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无声笑了笑。
他伸手拨了拨那片新长出来的嫩叶,哼笑一声,“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快点长大。”
前面那句说出时西泽惊了一下,瞬间打住话音,听到后面才回过神来雄虫是对着红玉藤说的。
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却带着轻巧而亲昵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小猫伸出爪子挠了挠心尖,泛起一阵微麻的痒。
“威胁”完小红玉藤,他眯了眯眼,声音更轻地道,“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西泽放在茶几上的手倏地一颤,随即手指收紧。
他不知道自己耳尖红了,冷淡严肃的神情被些许慌乱取代,张了张嘴,半晌迟疑道,“……嗯……好的……”
“算了,这种事也不靠想不想来完成,我还是勤快点给你换药吧,争取在新年前好一点,不然还是只能吃没什么味道的营养餐。”
耶尔打了个困倦的哈欠,起身后照例把西泽的头发乱揉一通,然后施施然离开。
……
最近艾塔尔的天气很好,一连几天都放了晴,久违的阳光刺破阴沉的云层,将无边的雪色照耀得熠熠生辉。
小红叶藤晒了几天阳光,一点点舒展开了枝叶。
西泽身上的伤也有了痊愈的趋势,最明显就是背部大片的撕裂伤。
雌虫的骨翼上连着无数的血管和神经,被连根拔起时就像把一棵树从土块中拔出,血肉四分五裂,其中痛苦不堪难以用语言表述。
养了差不多一周时间,那里的伤口从血肉模糊到发炎红肿,从污血横流到组织液渗透。
但不管什么阶段,换药后不久,纱布就会和伤口粘连在一起,到下一次换再硬生生撕开,堪比一场酷刑。
每次换药耶尔都会出满身的汗,躺在防水布上的雌虫更是浑身紧绷。
那片浅蜜上布满细小的水珠,像是一锅正在融化的枫糖,但远没有那滚烫浓稠,外翻的血肉边缘泛着白,极冷般细微发颤。
把残局交给015收拾,耶尔站起身活动了下酸软的肌肉,西泽缓了一会,也勉强坐起身,扯过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
“谢谢。”
有些低哑的声音传来,耶尔转头看向他,“感觉伤口在愈合了,说不定很快就能结痂。”
西泽嗯了一声,神情却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
伤口缓慢愈合,但他和耶尔之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到底,他们都不是傻白甜得可以忽略重重障碍坦诚的性格,只是勉强以一种相对和平的方式相处。
或者这就是雄虫的游戏流程之一,一种温柔又残忍的过家家,不管是红玉藤还是换药,都是雄虫游戏的一个道具和每日例行任务。
像浇水施肥等待一棵树成熟,然后再一把摘下最鲜润多汁的那颗果实。
他不知道真正到了那个时候,等待自己的,是新生还是彻底坠毁。
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不穿衣服还是会冷,西泽坐在沙发上出神,没注意自己的头发被冷汗浸湿,唇色苍白得不像话。
随后一条毛巾盖在头上,耶尔的声音响起。
“擦擦汗,别感冒了,等会叫015喂你喝点热牛奶,今晚早点睡。”
西泽眼睫微颤,突然决定不再去想了。
……
血肉生长时的痒比剧痛更难以忍受,像是嫩芽钻进骨头缝里在血管中穿梭,发作时呼吸都难熬。
为了不在睡梦中把新结的痂蹭裂,西泽整晚闭着眼睛硬熬,隐忍压抑的呼吸透过门缝,从安静的客厅传到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昏暗,耶尔躺在床上,睁眼天花板出神,然后在西泽逐渐变轻的呼吸声中入睡。
直到某天下班,耶尔抱回了一个长条形的小狗抱枕。
在015的哇哇叫嚷声中把毛绒绒的尾巴伸到雌虫面前,“摸摸看?”
“是什么……”
西泽显得有些迟疑,指尖点上细腻皮毛的瞬间僵住,他侧了侧头,低声问,“是活的吗?”
耶尔噗地轻笑一声,把长狗塞进他怀里,“给你抱着,缩起来对腿不好,抱着这个会舒服点。”
背部的伤让西泽难以平躺,但侧着睡又会不自觉蜷缩起来,对腿和前面的伤很不好,导致姿势有些扭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不舒服。
这是某天早上耶尔突然惊醒,走到客厅时喝水时发现的。
西泽下意识摸了摸那玩偶,相比满是硬茧的指腹,那布料和绒毛显得异常细腻,棉花填充的内里柔软得像朵云。
“……谢谢。”
他似乎有些无措,对着怀里的东西,还有面前语调温柔的雄虫。
他曾确信不会被谎言和假面哄骗,不管怎么巧言令色装模作样,本质都是无法掩盖的,会从一瞬间的眼神和气息中露出破绽来。
逢场作戏一场已是艰难,更何况长时间和近距离的相处。
恶意是藏不住的,温柔和善意也是。
无数裹着蜜糖的箭矢正击打他的防备,漫不经心,柔软轻盈,像是把一块石头长久泡进蜜罐,再坚不可摧的外壳,也被慢慢慢慢地蚕食了。
“看什么时候可以方便,带你去医院复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