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让他亲手将津渡扔进蛇窟里?
元容不是已经跪下了吗?
难道顾休休那边……失败了?
见他犹犹豫豫,迟迟不敢动手,西燕君主身边的太监罗一,笑眯眯走向谢怀安,在谢怀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踹在了谢怀安的小腹上。
谢怀安武艺不精,本就在失神,这一下来不及躲闪,被踹得顿时跪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俊美的五官仿佛皱在了一起,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手上失了力气,那铁链从轴轮里猛地一坠,却又很快重新被他拽住。
罗一笑了起来,惨白的面容上,殷红的唇瓣快咧到了耳朵边:“谢太常,你怎么敢欺骗圣上?”
说着,他从谢怀安手里抢过了铁链,看了一眼西燕君主,见西燕君主点头,便松开了手,只听见铁链哗哗作响,那挂在铁钩上的津渡,连同铁链一起掉了下去。
谢怀安甚至没有勇气向下看了,他似乎听到了一声短促的惨嚎,之后便没了声响。
而那原本跪在地上的元容,仿佛疯了般,不顾一切地起身朝着蛇窟里跃去。
罗一似乎早已经料到元容会如此,在元容跳进蛇窟前,一把薅住了他的后颈,连着垂散在身后的长发一起被攥住。
可仅凭一人的力气,又怎么可能制得住一个濒临崩溃,近乎疯狂的人。
“按住他!”守在蛇窟里的侍卫们蜂拥而至,似是想要在西燕君主面前好好表现,二十个人同时扑在元容身上,合力将其压制住。
他们没来得及邀功,又很快被强大的内力冲击开,不知是哪个侍卫腰间的挂剑掉在了地上,元容执剑朝着榻上的西燕君主刺去,动作狠戾,杀意冲天,恍若失了理智。
罗一连忙让侍卫们一起冲上去,挡在西燕君主身前。以百敌一,元容看起来胜算不大,但实际上他杀疯起来,这些侍卫们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空气中飞溅着鲜血,与那寒光凛冽的剑气相衬,西燕君主勾着唇角,微微阖着双眸,似是在欣赏着这场闹剧。
眼前近乎是屠戮的一幕,在他眼中,美的像是一幅画似的,红色笔墨勾勒出山峰远峦,带着鲜血的芬芳和温度,绽出花来。银光乍现,刀剑相撞,又仿佛是天上才有的仙乐妙曲。
太监罗一适时上前,从蛇窟的柜子里,取出珍藏的酒酿来,贴心的给西燕君主倒上一杯酒:“圣上,可要温一温酒?”
这是西燕君主的癖好,越是在开怀时,便越是要饮酒,还要饮热酒,酒里添了春合散,在温热后挥发药性更快,会让他觉得欲.仙.欲死。
西燕君主正在欣赏眼前的美景,哪里等得了温酒,他手掌一摆,接过酒杯仰头倒进了唇齿间,细细一品,笑嘻嘻道:“罗一,还是你懂朕……”
话还未说完,他便感觉到腹部一凉,刺痛感倏忽从脊背向四周蔓延,渐渐涣散到腰前。他垂首看向自己的身前,当看到那一柄又薄又锋利的剑刃自腰腹间而出,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坠到了地上。
西燕君主缓缓抬起眸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脸色惨白的太监罗一:“你,你……”
他一张口,黏稠的血液就沿着嘴角流淌下来,明明人体受到致命伤害时,伤口就会从疼痛转为麻木,可他却感觉不论是后背,还是腹前,皆是止不住火辣辣的烧疼着。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打斗声也止住了,与元容纠缠在一起的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十多个慌慌张张,看着西燕君主不知所措的侍卫。
“我?我怎么了?”
西燕君主呕了一口血出来:“你不是罗一……你是谁?”
“我当然不是你的走狗罗一!”那太监张开口,却又变作了女子的声音:“我的口技学得不错吧,西燕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