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橙的这句话特意压低了声音, 就像是专门说给唐星锐他们两人听的。
唐星锐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眸色深沉的看着程橙，眼中闪过一道寒意, 声音冰冷：“你什么意思？”
戴子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唐星锐, 一时愣住了。
程橙看了看戴子灏，又看了看带给她巨大压力的唐星锐, 耸了下肩：“你吓到他了。”
她指的自然是戴子灏。
唐星锐看着她，随后垂下眸子遮住了里面翻涌的情绪：“我再问一遍, 你什么意思？”
戴子灏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肘，让他先不要那么激动。
摄像师录不进他们的对话，想要再往前一点，却被唐星锐伸手拦住了。
“抱歉, 我们之间可能有些事情要解决，能麻烦你回避一下吗？”
摄像师见状没有再上前，而是停在了原地。
【为什么要把我们支开？难道要说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我想听我想听！】
【这里放一只耳朵, 我也想听】
【感觉不是啥好事，你们没看到唐星锐的脸色都变了吗？】
【我还没见他黑脸过……到底是为啥？】
【对一个女人这幅态度, 无语】
【你连他们说什么都不知道, 糖糖性子那么好, 变脸肯定是因为事情很严重！】
看着他们两人站在自己面前, 程橙笑了，笑容挺淡的。
“愈白之前姓程，你们知道吗？我们的父母离婚了。”
戴子灏不知道, 但是他立马明白了程橙想说些什么。
又是愈白？
唐星锐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孙明达对戴子灏的态度。
他往前一步，把戴子灏挡在了身后，遮得严严实实，跟护崽的母鸡一样。唐星锐的语气不是很好, 尽量压低了声音说道：“如果你是想表达你的仇恨，请改天再聊，我们现在没有时间陪你耗。阿灏，我们走。”
看着唐星锐拉着戴子灏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程橙回头看他们：“不是仇恨。”
“如果是仇恨的话，我刚才就应该松手让你们俩全坠下去。从那个高度摔下去，脊背骨折不过分吧？我还可以解释为自己没力气拉不动了，谁都无法追究我的责任。”程橙说得这般直白，让人听起来无比刺耳。
但她说的也是事实。
“等一下。”戴子灏让唐星锐先不要走。
唐星锐看着他，对视上他那一双坚定的眼睛，抿了下唇，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看向程橙。
他问：“那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愈白……就是我哥，他很崇拜你。”程橙说到这个人名，声音都轻了不少，“说不恨你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要怪就怪背后的人，你只是成为了他的靶子。但是戴子灏，我对你真的喜欢不起来，因为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我那个早逝的哥哥，他才二十出头就走了，连一具完整的尸骨都没留给我们。”
搜救队找到愈白的时候，他也开始腐烂了。
程橙看着曾经温柔笑着的哥哥变得面目全非，身上也没了洗衣液的味道，而是恶臭难闻。她哭着喊着说那不是自己的哥哥，却被父亲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她趴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愈白变成了一捧小小的骨灰。
程橙闭了闭眼，将那些回忆从脑海中甩出去，看向戴子灏。
“我不喜欢你……但是戴子灏，愈白那个笨蛋喜欢你，他特别的崇拜你。他一定不愿意看到曾经的队长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么多年了都无法走出去那个心理障碍。”
唐星锐眼神复杂的看着程橙。他没有想到，原来程橙竟然是愈白的妹妹，那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怪不得程橙从一开始就一副对戴子灏熟知的模样。
“我开始是从孙明达的口中得知了愈白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没想到人没见上，只看到了一具尸体。”再说起这些事情的程橙，已经很平静了。
而孙明达的态度，当时也间接的影响了程橙的态度。她在接受不了愈白的死讯时也曾恨过，戴子灏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愈白。如果是别人出了这个任务，是不是死的就不是那个笨蛋了？
她性子洒脱，唯一的一点惦念就是愈白了，这么多年都没忘。
戴子灏动了动手指，终于开口了：“愈白……我很抱歉。”
他当初查到了愈白还有个妹妹，但是那一家人早就搬家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程橙沉默了一下，随后笑了：“我没资格接受这个道歉，你应该跟愈白说。但我觉得，你应该说过很多遍了。”
程橙说完，看了一眼快要到达头顶的太阳：“现在不是茶话会时间，我还要去河边……你们还顺路吗？”
唐星锐看向一旁的戴子灏。
戴子灏“嗯”了一声，随后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