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也见了这城——”
“袁绍并未真正攻城,”她说道,“他多是只围不攻。”
臧洪大吃一惊,“他如何未曾攻城?你们入城时,不也曾见到城下累累尸骨!”
“袁绍是极擅攻城的统帅,我虽未曾与他交手,但袁谭数番攻打过北海,我是见过的,”陆廉平静地说道,“他爱惜这城,因此未用全力,但使君若继续留下,大概就会看见袁绍真正攻城是什么模样了。”
又有百姓走过来,流着眼泪与他们的郡守说几句话,因而臧洪在那时才从震惊中惊醒。
陆廉已经走开了。
街上依旧有慢吞吞的百姓,从各坊各巷而出,汇聚在一起,推着板车,赶着猪羊,向着城门而去。
一阵马蹄声自城门处传来。
“使君!”骑士大喊道,“袁绍发檄文了!”
河北终于有动静了!
人群中顿时一阵骚动,引得那些高门大户的仆役也忍不住探出头来,想要听一听热闹。
几个吕布的亲兵就这么探头探脑地往外看时,张辽正在吕布下榻的宅院里作客。
作为大概率要跟着陆廉留下来镇守东郡的人,张辽是不忙着收拾行李的。
吕布需要跟着天子走,但他也不着忙收拾行李。
……天子的行李都丢在路上了。
他来时狼狈至极,穿着一件散发汗臭和搜味儿的衣服,坐着车轮快要裂开的金根车,走时绝对不能这个样貌。
天子该有的行李都得置办一下,当然军情紧急,在纪亭侯的建议下,仪仗队什么的就先别挑剔了,到下邳时再给他造一套新的吧。
在天子启程之前,护卫行宫的责任是交给臧洪的,吕布就暂时闲了下来。
张辽喝了一口用陈年茶饼煮出来的茶,又望了望他曾经的主君一眼。
这位曾经的主君穿了一件新制的葛布直裾,正在那里盘腿自己跟自己下棋,看衣服粗糙的颜色和手工,与昔日喜欢华服金甲的温侯大相径庭。
高顺的声音又将张辽从这短暂的观察里拉回到他面前。
“袁绍若真欲起兵,其兵不在少。”
“伯逊以为当有多少?”
“他麾下有精卒十万,骑万匹,”高顺说道,“足以为刘使君大患。”
“若他担心十万兵马仍攻不下青徐呢?”张辽说道,“又能发多少兵?”
高顺皱起了眉头。
“公孙瓒已灭,他又新收幽州兵数万,虽路途遥远,但确可调用。”
“若再加匈奴、乌桓、鲜卑呢?”
两个并州人一起陷入了思索中。
袁绍的实力堪称深不可测,其中不完全是因为他雄踞河北土地。还有一个缘故是这些北方的异族多半对他服服帖帖,而他也大加亲待,甚至将族女嫁了过去,结成两家之好。
这些被嫁过去的袁氏女过得好不好没人知道,不过以乌桓铁了心跟袁绍共进退的态度看来,这种联姻很显然收服了乌桓人的心。
但他们毕竟是异族,是胡儿,用他们的兵进入中原,对于世代驻守边疆,为大汉守土的并州人来说,很有点看不上。
“除非袁绍亲至,”高顺说道,“节制那般胡人。”
当他话音刚落,这两位至交好友一起看向了吕布,想要这位并州名将也发表一点宝贵意见时,苦苦守在门口的亲兵突然跑了进来!
“袁绍发檄文了!”亲兵嚷嚷道,“将军!小人也抢了一份!”
不管这些檄文被抄写了多少份,肯定有一份被送去陆悬鱼府上。
……当她拿着檄文走进来时,原本在等着她的杨修立刻起身,表示要告辞。
“告辞?”她有点发愣,“先生在这里等我,不是有事要说?”
杨修欲言又止。
她皱着眉头,看他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她手中握着的那卷丝帛。
“怎么了?”
“将军不是要看檄文吗?”
“是啊。”
“在下不便在旁……”杨修说完,看了看她一脸懵懂的神色,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袁绍发檄文征讨青徐,其中必然多有不敬之语。”
她恍然大悟,“你是怕袁绍骂我?”
杨修低了低头,默认了。
“没事,没事,”她摆摆手,走上台阶,“我家主公清清白白的,他能骂出什么花样啊?这都是小事,先生一起来看就是!”
她这样大度的表示,杨修似乎是觉得却之不恭,便行了一个揖礼,跟着凑过来了。
这纸檄文可以被称为《为袁绍檄徐.州文》,联合曹操,声讨刘备。
在她看来,刘备确实是个挺合格的主公,不说什么英明神武吧,至少对朝廷,对下属,对百姓都挺厚道,平时除了爱干点手工活之外也没什么残暴荒淫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