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已经是视为自家亲人了,断然不会送给什么人当妾。
但陆白听完她的叙述之后,一点也没动怒。
这位美貌的女郎听乐了。
“阿姊这几日忙于庶务,还没来得及去他家提亲,他家便自来了,岂不是一桩美事?”
“……这?”
“派五十甲士过去,”陆白说道,“顺带给四娘报个信,让她赶紧收拾妆奁便是。”
女兵一下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是!”
“新妇催出来!”
“新妇催出来!”
小婶子在车里掀开一角,望着越来越近的里坊土墙,恨声道,“可是快到了么?”
“快到了!”
“再大点声!”
“是!”
于是从队伍里挑选出的几名壮汉腆着肚子走上前去,正准备将嗓门拔到最大声,务必要吓破那小娘子的胆量,让她乖乖出门上车时——
那户人家大门紧闭,左右却各站了两排女兵,身着戎装,腰佩长刀,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两边早早地挤满了百姓,有特地出门看热闹的,有早早赶过来看热闹的,有抢占有利地形在前面看热闹的,有抻着脖子在后面看热闹的。
房顶上还有几个小孩,坐在瓦片上跟着一起乱嚷嚷。
“新妇催出来!”
“新妇催出来!”
迎亲队伍的声音渐渐没了,只剩下两边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大家都兴奋极了,只有迎亲的人不兴奋。
……看到这样两排女兵,什么嗓门也咽回肚子里了。
于是人群之中,那几个熊孩子的嗓门就特别大,特别响亮,特别诡异。
……直到他们也觉得不对劲,闭了作怪的嘴巴,悄悄地探头探脑。
站在迎亲队伍前列的两名壮汉看看二十步开外的那一队女兵,有些恐惧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不像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但具体像啥,他们的脑筋还转得不是很清楚,得等一等,等主人家发话。
但已经有好事者上前了。
“你家主人是何身份啊?竟然来陆将军府上迎亲?”
“……谁?!”
墨车上的帘子掀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张惊恐的妇人脸,“什么陆将军?”
群众们立刻开始叽叽喳喳。
“见到健妇营,还不明白吗?”
“这家两位陆将军,纪亭侯陆廉,健妇营陆白,你难道一位也没听说过?”
……听是听说过的!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啊!
不管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陆白,还是从南往北一路打爆了各路诸侯和名将的陆廉,这不都跟茶余饭后闲谈里的神鬼故事一般的人物吗?!
“是不是……”小婶子的声音开始颤抖,“是不是走错了啊?”
“夫人,必是这一户——”
“肯定是走错了!”小婶子的嗓音尖细尖细的,里面还带着颤音,“快回去!快回去!”
仿佛是为了验证那位仆妇所言真伪,那扇门开了。
里面走出了一位二十余岁的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秀丽,见她走出来,两队女兵便立刻疾行上前,将这支迎亲的队伍给拦下了。
“不知是哪一位贵客前来迎亲,怎么不待新妇妆成,便要逃走呢?”女子笑道,“是嫌我家寒门草舍,配不上贵府郎君吗?”
有人想逃出去,先行一步回去通风报信,但女兵似乎早有所准备,只是上前一步,将腰间的环首刀抽出来半截。
刀光雪亮,带着一股刺骨寒意,立刻迫得那人再不敢动弹!
小婶子僵在车里,一动也不敢动,心中被悔恨和恐惧填满了,整个人就只想哭。
“一个也不许放走!”陆白厉声道,“这门亲事,咱们结定了!”
平邑柳家的宅邸内,仆妇们正在勤勤恳恳地清洗衣物,洒扫庭院,煮肉熬汤。
“我儿既喜爱她,现下心愿不就成了?”
趴在榻上的小郎君一瞬间蹦起来,“阿母愿为我下聘?!”
“我已下聘,”柳夫人笑道,“今日便将她接来。”
那张憔悴的小脸有点发懵,“六礼之期,如何一日间便能草率而成?”
“我家以财货纳她进门,为你侧室,不也一样吗?”
“……她如何能肯啊?”
“她如何不肯?”柳夫人道,“我家素来待人宽厚,难道你娶了新妇,便会冷落她吗?”
“我不娶新妇!”小儿子眼睛红了,“阿母,你去以正礼聘她进门——阿母!”
当正室娶进门是不可能的。
甚至连这样的阵仗,县丞都觉得很不成体统。
为了儿子着想——他毕竟没忍心真就要儿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