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了脚步。
这处门厅在花园的西北角,光线明亮,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园内古朴的廊柱和绚烂的紫藤。室内角落里,摆着一盆浓绿的天堂鸟,茎杆挺拔,叶片长圆,增添热带气息。
艾波洛妮亚松开相牵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烫得灼人,弄得她的手也汗涔涔的。但迈克尔依然紧握着她,艾波不得不凑近,小声解释:“虽然刚刚算是化解了克罗切的怀疑,但我不确定是否会带来意外,还是需要和赫耳墨斯说说此事。”
温热的吐息喷在脸颊,哪怕嗅觉还未恢复,迈克尔依然想象得到那是清甜而好闻的气味。
太阳照亮她白皙小脸,勾勒出一层毛绒绒的光。
迈克尔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忍住亲吻她的欲望,不轻不重地问:“你现在就要去见他?”
英武的
罗马鼻鼻尖触上她的面颊,艾波呼吸着他的气息,如松林的薄雪,带着烟味的冷沉。
“是的。”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简直犯规。他那双眼睑微垂的大眼睛离她不到五公分,里面非常的黑,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到圆圆的瞳孔。这一刻,艾波洛妮亚终于体会到美色误人、皇帝每天要受到何种诱惑。
她快速地啄了一下他的脸颊,而后硬着心肠拒绝:“他脾气古怪,并不喜欢见外人。”
外人?甜吻尚残留在脸颊,迈克尔觉得他非常的冷静。他不过是想要捏着她的下巴大声质问,想要将她按在门厅的玻璃上占有,撕烂她的衣裙,一寸一寸地舔过。然而女孩纯澈的眼,近在咫尺,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全然地信赖他。
迈克尔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能闻到那柑橘柠檬般的甜香,他说:“给我一个理由。”
艾波洛妮亚只当他的占有欲作祟,直言不讳:“你知道的,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扳倒克罗切,赫尔墨斯视他为宿敌。”
她并不天真的认为只要克罗切死亡,这个岛屿就会得到永远的宁静祥和,但至少他消失后,落下的财富足够这个岛上的平民富裕地生活。可以说,她将克罗切视为关底boss,干掉他就会获得金币般的各种奖励。
她的语气轻巧而柔和,说出的话却血腥暴力:“局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和克罗切注定要死一个。”
迈克尔曾讲过,在杀掉麦克洛斯基和索洛佐前,他便料到人们将聚焦于毒枭沆瀣一气的警察,忽视他这个凶手。这对局势的精准预判是出色的战略家必备素养。艾波洛妮亚相信迈克尔能理解如今的紧张局面。
迈克尔当然能理解,鲁索咖啡馆那一晚,所有的一切都摊在他的面前,他明白他们的野望。
他松开了手。
*
下午,布兰德利在城堡餐厅的小酒吧找到了迈克尔。
墙角留声机传出悠扬的音乐,下午茶点无限量供应,宾客们随意交谈,相互穿梭其中,风度翩翩。
吧台的角落里,黑发的男人面前摆着一杯威士忌酒,光线半明半暗,将他的脸劈成了两瓣。
听见声响,迈克尔转过脸来,整张脸展露在阳光里,明亮白皙:“要喝一杯吗?”
布兰德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学弟,西西里人信奉天主教,禁止婚前性|行为,那女孩的行为无疑触到了禁区。他能做的只有陪着喝一杯。
迈克尔向酒保做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儿,同样的一杯酒被放上了黑色大理石桌面。
两人默不作声地碰了一下杯,迈克尔一饮而尽,随后又示意酒保倒酒。如此再三,酒保索性将一整瓶就放到他们面前。
迈克尔斟了满满一杯酒。
布兰德利怕他还要一饮而尽,连忙道:“聊聊吗?”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摇晃,呈现迷人的色泽,如同少女的眼睛。迈克尔把玩着玻
璃杯,没有说话。
布兰德利试探性地说:“那女孩确实漂亮,但我想,依照你的家世、履历,不愁找到比她更好的。我记得你之前的女朋友凯就很不错,温文尔雅、聪慧独立。”
迈克尔的头微微偏转,看了他一眼。黝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是空寂、平静的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布兰德利换了个角度劝解:“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吧?大学那会儿,偷尝禁果的人不在少数。”
拿起杯子,黑发的男人脸完全沉在阴影里,如蒙上一层假面。迈克尔摇头,淡淡说:“我在乎,但没有那么在乎。”
布兰德利琢磨了二十秒钟,才听懂言下之意,看向迈克尔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几丝怜悯。这个坠入爱河的男人已无可救药。他拍着学弟的肩膀,给他打气:“那就尽快让她成为柯里昂夫人,这才是关键。”
迈克尔垂眸,只盯着那漂浮在酒里的冰块,轻声说:“是啊。”
他甚至不敢问她,是否真心想要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像是纱布包扎的伤口,他不敢揭开,生怕撕烂了长好的新痂,又怕看到流脓坏死的肉。
他想,如果父亲在,一定会双手握住他的脸,狠狠将他骂醒。女人的肉|体|美和性魅力,不该影响柯里昂家族处理世俗事务。他犹豫不决地像个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