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揽自己?但近乎本能地否决,道:“陆昭是非要去科举的,郡主不知,这对我有非凡的意义。”
自科举考试问世以来,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只为榜上有名,怀真不意外他这么说。
可这样就能一步登天了吗?
“陆昭,你不了解长安,士族与庶族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绵延数百年的差别绝非你有朝登科就能一举翻身的,你不如留在我的身边,接受我的庇护,我保你后半生富贵无极。
但你却只想让我替你向考官递一张小小的行卷,应试何其之难,三年又三年,即便成功,也只能屈居世家之后,从微末小官做起,五年又五年,你又何必白白蹉跎岁月,你还这样年轻,若想一展所学,我大可直接向圣人举荐你。”
她说的字字恳切,全是为自己着想,陆昭兰这才真的确定,怀真是真心诚意在招揽自己。
她没有再耍弄自己,更不是随口的玩笑话。
因为这些话,陆昭兰心中就有了那么一点儿沸腾,再也无法保存平静。
可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想要在殿试上一举鸣冤而已,以平民之身接近九五之尊,这是她能想到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方法。
但她不能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
怀真没有得到回应,也不丧气,从袖子中抽出一直藏着掖着的那张路引,郑重其事交到陆昭兰的手上,“物归原主了。”
“从前本郡主却有不是的地方,但我自生来便是如此,你别因此……介怀,不管如何,此次情出真心,盼望你多考虑。”
怀真郡主骄矜无匹,说一不二,这样礼贤下士的作风她也是第一次做,也害怕得到拒绝,心中揣兔般忐忐忑忑。
陆昭兰自问不聋不瞎,不会看不出来她的真心诚意,可脑海里天人交战,难分胜负,不经意间眼睛一抬。
对面的人轻轻掐着手指尖,嫣润的红唇微抿,下巴还倨傲地扬着,可黑亮的眼珠子里却早没了往日自信张扬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畏缩紧张。
她看起来比自己要紧张的多。
陆昭兰的心中又何止一点动摇,她几乎想立刻脱口而出答应她……
日光铺洒在林间未化的积雪上,烘照着周围一切都跟着一起消融。
包括她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天差地别的壁垒。
她还未措辞,怀真又急急抢白,“你慢慢考虑,给你一日,不,两日的时间好好想想。”
紧张是真的紧张。
耳畔除了融化积雪的声音还有她略显紧绷的呼吸声。
陆昭兰硬不下心肠,她没办法拒绝这样一个怀真,她丢掉了高高在上,将挽留说的真挚无比。
她自暴自弃地想,一日两日无甚差别……她多留两日又能怎样?
直到怀真动了动站得酸痛的脚,感叹生平第一次等一个人等得如此煎熬心焦时,对面低低一声回应。
“好。”
怀真猛地抬头,唇角笑意一下子荡开,“好。”
一日两日无差,两日三日似乎也无差,怀真想,她会让她心甘情愿永远留下来,永远忠诚于自己。
身后魏符英一群人已经等得心浮气躁,见两人还没聊完,便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郡主留陆郎君在身边当不只为了丢个官给她做做吧。”
魏符英这样问是明知故问,杨昔冷哼了一声。
她实在搞不懂,郡主为何非得对这样一个一看就心怀不轨的人青眼有加,浑然不听劝阻。
“哎呀——,这世间儿女情长,有一句俗的不能再俗的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杨姑姑听说过没?”
杨昔强压怒气,镇定开口,“秦夫人已经在路上了,魏先生好自为之吧。”
……
日暮将晚,一行人晃晃悠悠走到道观口。
怀真虽不怕台谏弹劾,但她顾忌圣人的指令,暂时不敢离开道观,方寸之地早就被她逛了个遍,待的憋屈烦闷至极。
她建议道:“陆昭,我带你去打猎吧。”
还没等她说什么,怀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忽然伸手过来捂住她的嘴,将她肩膀摁下两人躲在灌木后,鬼鬼祟祟。
“嗯?”
“闭嘴!”
捂在嘴上的手贴在濡湿的唇瓣上,她心如擂鼓,可身旁的人却像是一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