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陆昭兰觉得自己的较劲简直毫无道理,对方是怀真郡主,有什么讲理的必要,她难道能跟你讲理?
从初次见面,她就知道,这位目中无人的郡主压根跟讲道理沾不上边。
想通关节,她也不再试图说服她,直截了当道:“陆昭告辞!”
她潇洒转身。
在她离去后,魏符英小心翼翼欲劝解,不一会儿,就和一只被摔得粉碎的茶杯一起被扔了出来。
屋中很快响起一连串令人心惊胆战的重物落地声,“嘭嘭”直响。
郡主气得在摔东西。
谁也不曾预料到郡主竟然如此盛怒,连最近与郡主有了龃龉的杨昔都跑过来看,露出些关切之色。
魏符英跺了跺脚,思忖片刻,朝着陆昭兰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陆昭兰一面收拾自己的行李,一面心不在焉想着该如何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进长安。
她虽然走得十分硬气,一副硬碰硬的架势,可对峙的时候,她未尝没有瞬息后悔。
她顺着她又能怎么样呢?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可转念一想,她哪有怀真咄咄逼人?她就是蛮不讲理、专横霸道、仗势欺人……
她胸塞如堵,赶紧咬紧了牙,收拾行李的动作愈发烦躁粗暴,一股脑将东西全丢在一处,到最后,鼻尖一酸,实在是没忍住,昂着头望向屋顶,试图将眼眶中汹涌而来的泪意逼回去。
她真是太过分了!
魏符英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心想,这两个人可真有意思,吵了架后一个生闷气砸东西,一个躲在屋子里偷偷抹眼泪。
“咳!”
“陆郎君这是要走?”
陆昭兰忙不迭遮掩眼角痕迹,赌气道:“对,我准备直接同城门守卫说明,怀真郡主傲慢无礼,以权势压人,公然阻止今科士子上京赶考。”
魏符英倒吸口凉气,有些好笑,“您都叫她郡主了,让让她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若您真得罪了郡主,日后就算一举登科,恐怕在长安也无立足之地。”
“郡主是孩子脾气,您多软语恭顺两句,她气消了就会意识到自己不对,陆郎君何必逞一时威风。”
陆昭兰扭头,“既然魏先生是来做说客的,那就不必多言了。”
她提了提行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还是原来的东西,好似什么都没变,又好似什么都变了。
魏符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自摇了摇头。
手下不解问:“魏先生放他走就是了,陆公子不过一介书生,何必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他也不领情。”
“你懂什么?”魏符英训斥道:“郡主迟早是要嫁人的,圣人多半会替郡主安排个出身高贵的世家儿郎,若是夫妻不睦还好,若是两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那还有我魏符英什么事?
我看这书生不错,两手空空,一无所有,郡主对他那是恨之深,爱之切,日后为了他免不了要闹个天翻地覆出来,这种时候,我自然是要为郡主效犬马之劳的。”
“走吧,回去找郡主复命,他们郎情妾意,我也不妨成人之美,这怎么不算好事一桩?”魏符英笑了一声,胸有成竹地带着人又原路返回。
另一边,陆昭兰背着行李出了道观就没打算再回头。
怀真的脾气太坏,又我行我素,今日她为了将自己留下来捉弄强行扣下自己的路引,明日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辱自己。
她对她抱不了任何一点期待。
可就这样灰头土脸走了,她又觉得自己活像一条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
一条修整齐全的山路愣是被她走出些坎坷不平的意味来。
她满腹心事,走的不算快,没转两道弯,身后就传来几句忽高忽低的交谈人声。
陆昭兰惊异回头,看清来人时很快又大失所望。那一行人为首的穿着一身青色圆领官袍,气质凛然,身后四五人看服饰也俱是有品级的官员。
他们步子迈得很快,言语交谈间也多不忿之语。
“早闻宗室贵女荒唐无比,怀真郡主不顾声名在道观里豢养面首,不肯协助咱们大理寺办案也不足为奇,上月李家郎君被郡主凌虐致残,却抱着父亲的腿不让他去找郡主的麻烦,李公至今还在丹阳门前苦苦哀求圣人,求一个公道,这事在长安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郡主嚣张跋扈,又有圣人的庇护,怎么会将我等微末小官放在眼里,范司直何必动气?”
他这样一劝说,范司直脸色更加难看,陆昭兰看见那青袍官员猛地一甩袖子,“哼!膏粱子弟,伤风败俗!”
身后几人面面相觑,识趣地倒没接话。
一行人安静下来,埋头走路,很快超过陆昭兰,互相打了个照面,他们见对方书生打扮,没放在心上,径直越过。
这些人应当是她与怀真争吵时,前来求见却吃了个闭门羹的大理寺官员。
她思索片刻,选择一路默不作声跟随。
快到山脚时,有一人才苦恼般开口,“可怀真郡主不帮忙,这案子可怎么破啊?周遭的百姓都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