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小半年不见,黑瘦不少,不但如此,眼皮熬得发红,面也显疲乏。这应如曹宦所言,是他近来日夜不分地连续作画所致。 不过 , ◚(格格%党文学)_◚, 在起初的紧张和惶恐退去之后,他很快便恢复成她印象中的样子,双目闪亮,面上倦色也消失了,人很快变得精神奕奕。接着,他再一次下拜,叩首之后,道:“小民卑微如泥,只因从前有幸识得公主,只见过数面而已,也不曾为公主做过什么,竟蒙公主不弃,至今记得小民。知公主昨日大婚,以小民微鄙之身,何敢贸然惊扰,只能在住处叩首,遥祝公主和驸马良缘夙缔,百年偕好。更不用说,小民近日每每想到此事,便觉身在梦中,何敢相信,竟也有如此幸运的一天……”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转为哽咽,止住后,不停地叩首。 絮雨再次叫他起身并入座。周鹤只揩眼起身,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从命。絮雨随他,笑道:“你画技不俗,我自然不会忘记。况且从前我也应过你事,怎可言而无信。此前我一直忙别的,这边顾不上,如今终于空了下来,便将你叫来。” 周鹤激动,深深作揖:“公主高义!当初公主还是叶小郎君之时,小民便觉面前人绝非俗流,故大胆投机,实属非分之想,万万没有想到,公主竟然当真。能得公主提携,是我周鹤三生修来的莫大福分!” 絮雨问他近日都在做什么,他禀自己在摹那一幅永安殿的壁画。忽然一个迟疑过后,行到她的面前,再次郑重下跪:“小民有一妄言,乃至是疯魔之言,不知公主能否赦免我罪,容我大胆讲述。” 絮雨望他一眼,略略颔首:“你说。” 周鹤定了定神,道:“实不相瞒,小人曾受祖上之累,出生便是奴籍,卑贱如泥,是家父侥幸得到叶钟离叶公的恩遇,方脱离奴籍,入宫得以侍画。叶公出京之后,家父便受姚旭所忌。后来姚旭更是得柳后赏识,在家父去后,对我也是处处打压,绝我继承父业之路。这些事,之前都瞒着公主,未曾告知,请公主恕罪。如今为一生计,我更是沦落到了为人捉刀作画乃至作弊卖文的地步。这回倘若没有公主,我这余生,大约也就如此过下去了。” 他的面上露出一缕惨淡的自嘲之意,接着,道:“崇天殿内将要复现当年叶公的永安壁画,此事我早就知晓,只是从前只能在梦中向往。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回竟然有幸得到公主恩召入宫。这几日我又听闻,如今尚未确定主画之人。我知公主就是大家。倘若永安壁画是由公主亲自主画,公主可否赐我一个机会,容我担当助画?我必倾尽全力,为公主听用。待壁画大功告成之日,其上只要能够留我一笔,我便也不负此生的丹青之缘,将来回去了,可告慰先父,好叫他能够以我为荣,含笑九泉。” 他顿了一顿。 “不仅如此。叶公当年对我周家有过天大之恩,我对叶公更是敬仰万分。倘若有此机会参与作画,得偿心愿,便如我与叶公神交,表我无限敬仰感恩之心。” 他说完,向着絮雨再次郑重叩首。 絮雨从座上起身,走到一扇阁窗之前,向着窗外伫立了片刻,转身问:“你方才讲,你这几日都在摹永安殿壁画?” 周鹤应是,接 着立刻解释, 叶钟离当年所作的那一幅壁画真迹如今虽已不存, 但他父亲早年常随叶钟离作画,自然见过真迹,极受震动,后来便曾凭记忆自己临摹得图私藏。他自小随父习画,自然也是画过。这几日无事,便凭记忆再次作了出来。 “拿来我看。”絮雨吩咐。 周鹤立刻应是,退出去取画。很快,他携一画轴匆匆回来,将这几日自己画的画作铺开,解释道:“时间仓促,只画出当中一部分而已。请公主不吝指点。” 絮雨慢慢看过他的画稿,沉思了片刻,在周鹤紧张的屏息等待里,说道:“作画需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方能笔随心走,作出好画。平常小画便是如此,何况如此一幅巨作。我近来事多,怕不能全神投入,勉强去画,未必就能画好。且崇天殿壁画非普通之用,绝不能出半点意外。万一因我之故耽搁,便是大事。故我这些天正在考虑,是否择另外合适之人主画,我为其助力,如此,或更为妥当。” 周鹤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领悟到了她话中的意思,激动得浑身打抖,当场噗通跪地:“倘若得蒙公主信任,能将机会赐我,待画成之日,我周鹤死而无憾!” “当年叶公一月便完成壁画,我固然远远不及叶公那般绝世之才,但两个月内,我必也能成。绝不会耽误明年春的圣人万寿!”他又说道。 絮雨目光再次掠过案上的画稿,道:“我初见你的画作,便知你功力不俗,并非凡手。不过,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我画,自然无人会争,我若是不画,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