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出来的。 入内,卫茵娘屏退使女,要向她下跪行礼,絮雨阻止了,搀送她坐回到榻上,问:“这些日没见,你怎病得如此厉害?是出了什么事吗?” 卫茵娘此时看去精神已是好了不少,含笑摇头:“能出甚事?只是天气乍暖,夜间门疏忽了,不曾防寒,前几天不小心染病,人便懒了些,方才躺着而已。已在吃药了,过两天就能好。阿妹无须担心。” 她的话应得很是自然,也不回避絮雨的目光。直觉却叫絮雨无法相信:“陛下前几日可曾向你问过什么话吗?” 卫茵娘依旧摇头:“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想到我这里?真的无事,阿妹你放心吧!” 这时屋中那一只小炉上正在煨的药汁沸腾了,往外溢漫。卫茵娘见状,待起身,絮雨将她按坐回去,自己上去提起小药罐放到一旁待凉,再用小钳笼炭,将火压小,随口道:“前次我来时,见你这里有另几个服侍的人,怎都不见?方才外面那应门的是哪里来的……” 这时她无意看到近旁的案头上有支像是用来盛装伤药的小瓶,药瓶应当没有开过封,瓶盖上打着的标记有太医 署制药医官姓名的火漆印鉴还在。 絮雨一怔, 拿起药瓶子, 看了几眼。 卫茵娘此时也留意到这瓶子,急忙走来,从絮雨手中拿回,丢进一只奁盒里。抬眼撞见絮雨疑惑的目光,勉强笑着解释:“不过是先前在外面买的仿太医署的药。备用而已——” 絮雨目光下落,停在了她的手上。 她早就发现,见面后,卫茵娘的双手便始终被披帛遮着。这便罢了,连方才伸手夺瓶,都蒙着那一幅披帛。此时疑虑上来,问:“阿姐你的手受伤?我看看。” 卫茵娘闻言面色微变,忙后退闪避,被絮雨一把捉住,强行掀开披帛,顿时惊住。 茵娘那只擅调丝弦的玉手叫人简直不忍多看,纤纤五指,竟变得青黑而肿胀。 絮雨顺势强行看她另外一手,也是如此。 显然,这是遭受过拶夹刑罚而留下的伤。 絮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是谁?谁对阿姐你下如此的手?”絮雨心痛之余,怒火中烧,然而话音未落,自己心中霎时也明白了过来。 “是我阿耶,是他!对不对?他逼问你关于我的事?” 卫茵娘此时神情已恢复平静,自絮雨手中抽回伤手道:“陛下已经对我开恩了。没提别的,更不曾与我计较李延一事,否则,以我做过的事,便是腰斩弃市,也是没什么可说的。阿妹你不必放在心上,千万更不要因我而与陛下起无谓的冲突。那样的话,阿姐才真是罪该万死。” 她说完,下跪,郑重叩首。 絮雨心里堵得发慌,立着发呆了片刻,将卫茵娘从地上扶起,送坐到床上,托住她那双布着乌青的手问:“真的没大碍吗?请郎中看过没?” 她听闻受过拶夹的人,最后往往指骨碎裂,即便皮肉恢复如初,一双手也将彻底残废,连日常端碗握箸这样的事,也是做不了了。 “真无大碍。”卫茵娘含笑道,动了动手指,“你瞧,并未伤骨,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我也看过郎中了,已在上药。过两天就能痊愈。” 她十指动作还算灵活,看去,应当确实没如何伤骨。 不但如此,絮雨见她为叫自己彻底安心,还要再去拿针线,说此刻便能做刺绣的活,赶忙将她一把拖了回来。 “不用了。你手不要乱动,赶紧养好伤。”她望向卫茵娘方才藏药的奁盒。 “我看那是宫中太医调的伤药,应当会比外面的好。是我阿耶后来又叫人送来的吗?阿姐你为何放着不用?” 卫茵娘闻言,起初顿了一顿,很快,她点头称是,随即解释,有两瓶,她已在用另一瓶了,这瓶便未开封,暂时放着。 絮雨这才终于稍稍心安了些。望着卫茵娘,迟疑着,终于还是将心中无数的话给压下了下去,再坐片刻,扶她躺下,只将自己如今的住址告诉她,叫她有事尽管来找,辞别出来,再去皇宫。 因作那西王母图的缘故,她的名字此前已被加入宫门籍,往紫云宫所在的 内宫,不受阻拦。 她来到紫云宫,然而在她曾跌倒过的宫阶之下,脚步又停住了,望向前方那面白日里也照不进光的昏暗的殿门,陷入踌躇。这时,宫门后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一名年老的宫监,穿着内侍的衣着,面带笑容,向着絮雨行来。 是赵中芳。 絮雨呆住了。老宫监扶着宫门,抬起那一条残腿,迈出宫槛,就要下宫阶了,她急忙快步上去,扶住了人。 “赵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