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时不时插问一两句,何曾得到过如此的荣耀,越说越是兴奋,什么都抖搂出来了。 “……我家郎君对叶小娘子,那真叫尽心尽力,不求回报,小娘子对郎君也是好得很!就前几日刚搬进来时,她见郎君住的屋中少一床帐,竟借给我万钱,叫我去买顶好的软罗纱帐给郎君用。小人今日出门,本是要去取帐子的,没想到竟被人带到陛下这里来——” 裴萧元应召入宫,被人引着匆忙赶到这里,走到水榭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幕,一时惊呆,靴步顿住。 青头此时手里抓着一块糕点,正讲得手舞足蹈,浑然未觉,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宫监的通报之声,转头看去,才发现是自家郎君到了,止口望向皇帝。 皇帝瞥一眼臣子来的方向,点了点头。 青头欢天喜地,擦了擦沾着些糕点碎末的嘴,冲着皇帝磕了个头,自地上爬起,转身跑去迎人,低声说道:“郎君!裴公已把叶小郎君是小娘子的事告诉陛下了!原来陛下竟是如此好的一个人,通情达理,非但不怪,说要奖赏郎君你哩!” 裴萧元霍然抬目,望向门内。 几名宫人手捧烛火入内照明。裴萧元看到皇帝也抬起目,正望了出来。他面上的笑意仿佛还未退尽,然而射向他的两道目光却似出自深渊。 还如此远,裴萧元便若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幽凉之意。 “退下。”他眼望着内中皇帝,口中吩咐。 青头若忽然感觉到了来自于他的凝重,疑惑地扭头,看向皇帝。 “退下去!” 青头听到主人再次低喝一声,一凛,慌忙低头,跟着一宫监离开。 裴萧元定了定神,迈步入内。皇帝此时已自坐床上起身,双手负后,立在坐床之前。 他走到皇帝的面前,整一整衣冠,行拜见之礼。 皇帝冷冷扫他一眼:“随朕来。”说完出榭而去。 皇帝步伐极快,裴萧元随行,君臣一前一后,将宫监卫士远远抛在了后。 皇帝一口气没停,径直回入紫云宫那间他日常用作阅事召见的外殿。 杨在恩见裴萧元也跟进了,将宫门关闭,自己立在门外守着。 殿内早已掌灯。 皇帝停在御案前,背对着裴萧元,立了片刻,缓缓地回头,胡须掠动,目光阴忍,鹰视狼顾一般,扫向了立在他身后 的这个年轻的臣子。 “叶絮雨, 她到底是谁?” “她是不是朕那个早年失散的女儿?” 皇帝一字一句, 几乎是从齿缝间,问出这话。 裴萧元一时沉默。 皇帝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慢慢地转过身,抬手,指向他的面门。 “你为何不应?是你知道此番你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皇帝那指着他的手一边在微微地发抖,一边自己又呵呵地冷笑了起来,笑声听去,犹如一道发自万木古林深处的夜鸣的老枭之声,叫人不寒而栗。 “难怪朕第一眼看到她,就觉面善!难怪她见到那一幅画,会哭得那般伤心!朕真是糊涂啊,当时竟没往这上头想!” “还有!”皇帝的两眼冒光,呼吸急促,开始在裴萧元的面前走来走去。 “若不是她,怎可能将西殿的壁画画得如此逼真,入木三分!朕见到那画,几乎以为是她的母亲要从墙上走下来了!” “不止如此!若不是她,谁敢夺朕吃的药?除了嫮儿,朕的嫮儿,这个天下,还有谁敢做这样的事!” 因为极度的激动,皇帝整个人都在微微战栗。 “上苍有眼,终于将朕的女儿还回来了!她还活着!朕说得对不对?她就是朕的女儿!你早也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朕,是不是?” 裴萧元依然沉默。 “你说!你给朕说!只要你说出来,朕就赦免你的欺君之罪!非但不降罪,朕还要奖赏你!重重地奖赏你!” 回答皇帝的,还是无言的沉默。 皇帝等了片刻,那一张激动的面上渐渐显出怒容,忽然,啪的一声,手掌重重拍案。 “跪下!”他大喝一声。 裴萧元缓缓下跪。 皇帝再也压制不住满心的愤懑,咬牙切齿:“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儿!乳臭未干,竟敢瞒着朕如此行事!你再不交待,朕有的是手段对付你!” 他大步走到跪地的裴萧元的身前,探出他那一只今虽枯瘦却也曾握刀饮血的如鹰爪的手,一把攥住了裴萧元的领襟,迫他抬面。 “说!她是不是朕的女儿,簪星郡主,寿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