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大病,我隐约已经开始能够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了,故去往郡守府,面见你的伯父后,我……” “此事我明白了。” 一直在旁凝神聆听她讲述的裴萧元此时不期然地打断了她的话。 “请公主就此忘记,当从未发生过便是,往后也莫再提了。” 望见絮雨凝眸无声地望向了他。他向来沉着而清冷的面容上也抑制不住地显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 很快,他恢复了他一贯的肃凝,见她依然那样看着他,迟疑过后,整一整衣冠,走到了她正坐着的那一方榻前,撩持起衣摆,在她的脚前下跪。 “此事微臣明白了。”他重复一遍。 “公主千金之躯,岂是臣能够高攀得起的。此前若有冒犯之处,请公主予以宽宥。” 他郑重地向着她行起了大礼。 絮雨吃惊地自榻上站起身,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袖,使出全身的劲,却还是无法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你不要这样!” 她未免因他这过于谨正的举动而感到了几分沮丧和懊恼。 “不是你想得那样!”她又慌忙地解释。 “裴二你快给我起来!” 此时他已行完礼,便顺着她 的拉扯,自地上起了身。 他不动声色,却早已将她全部的神情皆收入了眼底,眼底也不自觉地浮出些若有似无的愉悦似的笑影,稍纵即逝。 站定后,他望一眼她此刻还拉着他一角衣袖的手,轻声道:“我明白,你是有自己的打算。向公主殿下行拜礼,是人臣当尽的本分。” “➼➼” 他恢复正色。 絮雨慢慢坐了回去,在他的注目之中,垂首复理一遍思绪,接着道:“你说得对,所以我回来了这里,想方设法入了皇宫。你起初不是问我为何隐瞒身份吗?因为我怀疑的当年谋害了我阿娘和我的人,他们如今已是贵不可言了。我想弄清楚,我的阿耶,他到底知不知道当年曾经发生在我阿娘和我身上的事。” 她再次仰面,望向端立在她身旁的裴萧元。 “如果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浑然不觉,我立刻就会去找他。告诉他我没有死,我回来了。可是!” “如果,他分明是知道的……” 她沉默了一下。 “如果他知道,明明对一切都是了然于心的,却视若不见,那么多年,他庇容着那些谋害了阿娘并无耻地污蔑过她身后名的人,那么,满怀仇恨的我对于如今的阿耶而言,不过就是一只不该出现的多余的累赘。” “倘若如此,我贸然就找到他,让他知道我活着,又有何用?难道他会听从我的话,去为我阿娘报这个仇?反而将我自己现作了他们的眼中钉。” “我的命本就是当年阿公捡回来的,死无妨,但不能就这样死去。若就这么死了,我阿娘的冤屈,还有她的名誉,还会有谁能为她申张?哪怕那些曾害过她的人死后堕入阿鼻地狱,对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样的意义?” “那么殿下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裴萧元目中微光烁动,发问。 “昨晚我从阿姐那里知道了些关于赵中芳的事。他如今应当还活着,只是从前被我阿耶逐出了宫。我想先找到他。当年那个夜晚在我阿娘身上发生过什么,我阿耶到底知不知晓旧事,他是最清楚的人。知道了这一切,我才好知道后面我该如何做。” “我懂了!” 裴萧元颔首,“我会尽快为公主查出此人下落。公主等我消息便可。” 絮雨眸光落在他那一张年轻而英毅的面容之上,怔怔看他,直到他的面上显出了不自然的表情,甚至微微侧过面去,以避开她的注目,方惊觉过来。 “你知道我此前为何要和你断绝关系吗?我就是不想将你牵连到我的事情里。” 裴萧元早被她那一双明眸看得胸间隐隐若泛血浪,微微鼓荡。 “为公主殿下效命,也是臣之本分。”他平静地应。 “可是如果我成了我阿耶的累赘,这所谓的公主身份……” “在臣这里,无论圣人如何看待,你就是公主。” 絮雨听罢沉默。 许久, 她坐在床上, 慢慢转面向着他,露出微微的笑容。 “裴二,但愿今生我能报答你。” 小西阁内转为静悄,惟一片烛火轻轻晃荡。 稍顷,裴萧元再次开口,打破沉寂。 “臣为公主做事,不求回报。” “不早了,我也该送公主回。我在永宁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