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5 / 6)

> 惟有她的阿娘,那个世上最为美丽温柔的女子,她似乎已经死去,曾是她爱郎的人为她建起一座浩大的陵寝,世人人人可见。

但她似乎又还活着,以一种最为屈辱的方式,活在人言当中。

至此她也终于明白,阿公这么多年一直在寻的人到底是谁。

他必定是知道这个传言,才会如此执着,多年以来,一直想要找到那位他最为看重的背负着污名的亲传弟子,这就是他未了的心愿。在陪伴她定居了三年之后,阿公还是将她托付给了裴冀,不顾他的身体独自离开,去了她不知的某个所在。

刚恢复记忆时,一度曾涌出的恨不能立刻去到阿耶面前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的冲动,荡然无存。

赵中芳那一夜并未死去。他也和她一样,侥幸活了下来,并在之后继续服侍过阿耶数年。

那个时候,他不可能没看到那一张脸,更不可能不知道对方是谁。

那张脸出现在那里,意味着什么,她都能想明白,赵中芳不会想不到。

絮雨的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一团燃烧在空中的火,务本坊坊门之外,那满树的石榴花。

赵中芳刚受了笞,趴在榻上不能动弹。她偷偷跑去看他,眼睛红红,满心都是懊悔。

“唉,唉,都怪我,害你成了这样。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慌忙摆手。

“小郡主莫哭!奴一点儿也不痛!奴怎么会生小郡主的气?小郡主没事就是万幸。小郡主快走吧,千万莫要让人看见你来这里!”

好巧不巧,恰好摘花的当晚,她因为顽皮,失足一脚跌进寝堂庭院前的水池里,喝了几口脏水,受了点惊。她的阿耶命人连夜将池填了,事情本也过去了,却不知是哪个多嘴,把赵中芳带着小郡主摘了榴花的事也告到他的面前,他大怒,若非阿娘极力劝阻,她吓得抱住阿耶的腿嚎啕大哭,加上赵中芳是侍奉他长大的伴当,怕是当场就要被打死了。

“你别怕,我已经

求了阿娘,



◃()◃,

送到了赵中芳的嘴边。

蜜糖洁白如玉,是用上好的蔗汁和牛乳煎成的,还做成了小兔子的样子,惹人喜爱。

赵中芳起先死活不吃,后来禁不住她的央求,咬了一小块。

“好吃吗?”她歪着头问。

“好吃!”

“我还有小猫,小鱼,小狗,全都给你!你吃了快些好起来,再陪我玩!”

哗地一声,她将背包里的蜜糖全都倒了出来。

“王妃心善,小郡主你对奴也真好啊!”

赵中芳的声音哽咽,感激得快要哭了出来。

“你是我的赵伴当!永远都是!”

小女孩用响亮的声音嚷道。

赵中芳他如今人在哪里?是死是活?那个晚上,阿娘没回,郭纵独自回来,到底和他说了什么?那些追杀她的人,是否真的如她看到的那样,是受了柳家某个人的派遣,目的又是为何?

还有,他究竟有没有告诉皇帝,当年的那个夜晚,曾经都发生过什么样的事?

絮雨回到旅店,人筋疲力尽。

正是一天当中最为忙乱的时刻,住客进进出出,两个喝醉的客人因赌钱而扭打在了一起,高大娘一边叱骂,一边喊人分开醉汉,周围人却都在起哄。高大娘大怒,提了一桶水出来,朝那一人当头泼了过去,这才将醉汉分开,忽然看到她进来,眼睛一亮。

“小郎君你可回了!昨晚一夜没回,我道你不住我家了,去你房中看,东西又都没有带走,我以为你出意外,担忧了一夜呢……”

絮雨恍若未闻,将高大娘的关切和一切的杂音都留在身后,自顾进屋,倒头便睡。

闭目前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惟剩一个念头。

她要向他求证,她的赵伴当。

是不是他,背弃了昔日的女主人和他的小郡主,并没有将那一夜他全部的所见都转到当今圣人,她阿耶的面前。

她的阿耶,对一切都无知无觉,浑然不晓。

……

皇城附近一处进奏院的黑漆大门外,来了一名衣着不显但轩昂挺拔的年轻男子。

这一带的几条长街上,还有不少类似的所在,都是各地藩王方伯或京外节度使设在京中的奏事联络之所,因而附近不像另外的街市那么喧闹,又是午后时刻,道上车马也不多。他向进奏院的门人报上了名,便静静等候在外。

没片刻功夫,大门里发出一阵喧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一个贵人模样的青年从内堂疾奔而出,一只脚的靴子都没来得及穿好,被甩在了庭院之中,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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