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思索再三,尤有些舍不得,硬着头皮上前,语气谨慎:“殿下,那只猫……”
江醒问:“还没丢掉吗?”
宋书低头,不敢再提及,说:“幸安已去了。”
闻青轻在江醒这儿待了许久,现在有些困,她跟长生一道刚回院子,推开院门,瞧见崔町走出来,他看见闻青轻,问:“你们去哪儿了。”
闻青轻去牵他。
她一只手拉着崔町的袖子,一只手揉揉眼睛,回答:“去后山了。”
闻青轻离他近些,似乎有了被庇佑的安全感,才敢小声评价:“那位殿下人很好的,就是心情总是不好。”
崔町失笑:“胡说什么,岂敢妄议太子殿下。”
他看闻青轻困了,就让她先去睡一会儿。他自问长生,闻青轻在后山经历了什么。
闻青轻一觉睡到黄昏,落日隐于群山之间,余晖带着一种柔软的暖色,她醒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闻青轻推门,想要出去找一找他们,但因为不怎么认识路,不知不觉路过一个枯草丛生的地方。
山道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宋郎君!”她朝他招招手,蹦蹦跳跳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刚走近,一眼便看见宋书抱着一堆柔软的布料,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木头搭起来的简陋小窝。
窝里正是江醒要扔掉的那只猫。
明明只过了两个时辰,小猫现在的模样便与上午有了云泥之别,猫儿缩在小窝里,上上下下脏兮兮的,原本漂亮的毛发间还沾了几颗刺球,它的眼睛是浅蓝的,眼白处清莹莹有水光,又漂亮又可怜。
宋书叹了口气:“我给它搭个窝,否则恐熬不过接下来这个冬天。”
闻青轻蹲下。
“殿下当真不要它了么。”闻青轻问。
宋书说:“殿下是储君呀,当着众人说出的话从无收回的道理。”
闻青轻看了看它,小猫怯怯喵了一声,声音又轻又软,闻青轻有点想要:“那给我养吧,我把它带回去,宋郎君,你就当它已经按照殿下的吩咐被扔掉了,成不成。”
宋书眼睛一亮:“当真吗。”
“若是殿下知道……”他纠结着,吐出一口气,“怕会怪罪姑娘。”
闻青轻往前挪了一小步,张开手迎接小猫,说:“我藏起来,不让他瞧见。”
宋书道:“也好,崔院长那儿,还望姑娘隐瞒。”
“嗯嗯!宋郎君,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断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闻青轻信誓旦旦地保证。
宋书笑了一下,心说,闻姑娘,长生就肯定会知道啊。
猫儿缩在简陋的小窝里,不敢出来,闻青轻想去小袋子里摸糖,记起白天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身上带的糖连同袋子都送给江醒了,尴尬地揪揪衣裳,宋书拿出一条肉干给她。
“宋郎君,多谢你。”闻青轻接下肉干。
宋书:“是我该多谢姑娘。”
闻青轻把肉干握在手里,一点一点把小猫引出来,引到自己怀里,轻轻抱起来。
小猫喵呜两声,蹭蹭她的手,这是闻青轻第一次拥抱这样的弱小生命,她心里软软的,情不自禁弯了弯眼睛,也低头,蹭蹭小猫。
她和宋书道别后,一路跑回小院,又撞见崔町。
闻青轻心虚,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崔町看着猫:“你这只猫,瞧着眼熟。”
闻青轻偏头,避开他的注视,语气软软:“这不是太子殿下那只。”
“……”
崔町叹息,说:“你想养,就养着吧。”
闻青轻头一回自己养点什么,什么都不懂,追着崔町问:“是不是要给它洗洗,它在外面待了那么久,会不会生病,要不要请蒋老来瞧瞧。我今晚能不能跟它一起睡。”
蒋老是青要山上唯一的大夫,闻青轻南下路上留下的病症都是他治的,为江醒治病调理的也是他。
“却不必惊动他老人家,”崔町伸手,“给我吧,我帮你洗干净,你再同它睡觉。”
那闻青轻就很放心了。
“多谢师父!”
秋日的夜晚,霜露寒重,从今天开始,闻青轻的床头除了那只小陶罐,还多了一只干干净净的小猫。
小猫已经睡着了,眼睛阖着,发出轻轻的呼噜声,闻青轻枕在枕头上,侧躺着看它,大概江醒身边只会存在美好漂亮的东西,这只小猫生得也很好看,是市面上很难见到的良种,闻青轻想摸摸它,又怕把它吵醒,把手藏在被子里不敢拿出去。
她陷在喜悦的、惴惴不安的、担忧的、惶恐的情绪里,浑身的血液都战栗起来,她是如此地兴奋,如此地快乐,以至于精力很快耗尽,没一会儿就沉沉陷入梦乡。
闻青轻睡着后没多久,小猫醒来,在她怀里翻了个身,贴上她柔软的脸颊,很轻很轻地蹭了蹭,小猫贴着她的头发,放松地睡去。
于此同时的后山。
书房里还点着灯。
江醒此时穿得简素,只一件霜白的长袍,他放下一卷书,将一侧放凉的苦药一饮而尽,背靠书橱,望窗外明朗的月色,问:“明日要结霜吧。”
宋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