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青轻很开心地笑起来。
江醒身上有种清苦的味道,淡淡的。
冰凉的指节穿过发丝,无意间碰到闻青轻的耳尖,冷得像冰,她缩了缩脑袋。
太冰了。
“冷。”闻青轻轻轻嘟囔。
江醒眼睫覆下,他倒是忘记自己体质寒凉了,也罢,他收回指尖,想将手拢到袖子里。
闻青轻已先一步握住他的手,声音稚嫩:“师兄,暖一暖。”
“……”江醒意料不到她的动作,一时间怔了怔,没有挣开。
崔町把她照顾得很好,小姑娘的手暖暖的,像个小太阳,江醒出神间,竟真生出两分温暖的错觉。他低头看闻青轻,心想,裹成小团子果然是有用的。
明仙站在柿子树下,十分冷漠地看江醒,又委屈地瞧瞧崔町,没有人搭理他。
那是他的师妹啊!
那么小!那么可爱的一只!
本来应该跑到他面前又乖又甜地握住他的手的!
他也冷啊!
他被深深地伤害了。
明仙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闻青轻注意到他,转头望了明仙一眼,有些惊讶,小指勾勾江醒的手心,小声说:“那个哥哥,我之前见过。”
“哪里见的。”江醒问。
“扬州城里,”闻青轻记起旧事,“他为我算过一卦的。”
江醒想起明仙摇个不停的手串。
——原来那是她的十文钱。
崔町站在竹林深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神色温和又平静,招闻青轻过来,说:“轻轻,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直到出了竹林,闻青轻后知后觉,才发现事情有点奇怪。
崔町情绪平稳,一切如常,似乎只是经历了一件微末小事,在路上还问她中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遣人下山去买来;奇怪的是长生,他时不时看自己一眼,闻青轻望回去,他又欲言又止地移开视线,像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长生怎么了。
闻青轻望望她,她想到刚刚的少年,又问:“师兄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来呢。”
“姑娘,”长生纠结道,“那位不是明仙师兄呀。”
什么?
闻青轻眼睫扑闪,不是很明白:“那他是……”
长生也不知道,挠了挠头发。
崔町接话:“正是东宫储君,太子殿下。”
在闻青轻心里,太子殿下是很珍贵很稀罕的东西,是被藏于深宫的名器,陡然看见活的,闻青轻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话本子上的神仙成真了,走到她面前跟她说话一样。
她又想起师父的话,有点害怕地问:“我会不会冒犯了他。”
名器贵重,碰一碰就会碎的呀。
崔町笑说:“你赤诚之心,谈何冒犯。”
“近日城中多有流言,妄议储君,你不要相信,殿下心地善良,待人以诚,可以相交,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就请他来做客吧。”崔町摸摸闻青轻的长发。
闻青轻:“嗯嗯!”
——
闻青轻回去的时候,明仙在屋檐上晒太阳,他一身洁白的衣裳,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清雅漂亮,就是瞧着不太开心,闻青轻站在屋檐下仰头:“师兄。”
明仙不理她。
闻青轻跳起来想看见他,扬起声音喊:“师兄!”
明仙屈膝坐起来,单手撑住下巴,目光微垂,语气懒散:“你在喊谁呢,太子殿下简居后山,轻易不会出来。”
“我认错啦,师兄,我错了。”闻青轻软软道歉。
明仙悄悄把手上的铜钱串收起来,不跟她说话。
都怪长生,提前跟师妹说那么多作甚。害的师妹问都不问,揪着最好看的喊师兄。
论容貌,他确实比不过江醒,但他活得长啊。
江醒难道活得过他吗!
“师兄,我想上去找你。”檐下传来酥软的声音。
她一口一个师兄,喊得确实好听,明仙心中气消,语气也轻快起来,拒绝:“不准。”
“师兄。”闻青轻又喊了一句。
明仙没搭理她。
院中有参差交叠的假山假石,闻青轻找到一个落脚点,手脚并用爬上去,她站在假山上,张望着寻找下一处可供往上爬的地方,明仙坐在檐上,瞧见的就是一只裹成团子的小东西,踩在湿漉漉的长满青苔的假山上,这里摸摸,那里踩踩,朝假山伸出试探的触角。
明仙觉得自己完了,师父要打死他。
少年从檐上爬起,脚尖一点,稳稳跳到假山上抱住闻青轻,而后攀着高墙跃上屋顶,小姑娘乖乖待在他怀里,脸上沾着不知道从哪儿蹭的泥土,眼睛亮亮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裳:“师兄,你好厉害,你是怎么飞起来的。”
明仙:“……”有点开心。
他把闻青轻放在一边,让她乖乖坐好,扯着袖子擦擦她脸上的泥土。
江醒只喜欢干净漂亮的东西。思及此,明仙记起一桩往事。
——江醒曾经得到过一只价值连城的精致花瓶,他最初很喜欢,每日清晨亲自清洗、擦拭、插花,可惜有一日,侍奉的人不小心撞倒花瓶,瓶身多了一条划痕,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