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
既不想让人被吓哭了也不想让人被气坏了,他活了二十几年还没对谁这么小心翼翼过。
视线倏地大亮。
阚楹抬眸望过去,半空中挂起的红灯笼悉数点亮,红通通的灯笼挂在竹竿架子上,同色的流苏垂下来,将整条夜市映得一片红火。
两侧是各种摊位、商贩,一辆辆小推车亮着灯,排着队,当地人和游客混在一块,说说笑笑的闹声为这座老城区添了不一样的活力。
“想吃什么?”
“不想吃。”
阚楹听见谢惊昼的闷笑声,他笑完了还在那耍赖似的开口,“不吃可不行,你好歹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也要回个礼物给你。”
听见大礼两个字,阚楹脸色就冷了,直接呛道:“行,赶紧把你大礼呈上来。”
余光里,她看见谢惊昼大步迈前几步,转过身冲后面一整条夜市比了个请的手势,还没等她问出来,他就晃了晃手里剩下的钱币,“晚餐花完剩下的百来块,大概够带着你从街头吃到街尾了。”
阚楹表情很麻。
我是疯了还是饿死鬼投胎?我干嘛从街头吃到街尾?还有这些摊贩的卫生条件有保证么?
……
十来分钟后,阚楹看着手里的鸡翅包饭和章鱼小丸子,闻着两个盒子里散发出的浓郁香味,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阚楹也没想到,她在吃了三个摊子后,身上那点洁癖讲究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谢惊昼吃完他的那份,低头看阚楹这边,挑眉问:“怎么光看不吃?”
你这不废话么。
阚楹叉了个章鱼小丸子吃进嘴里,她胃口就那么大,这两份吃完,再吃两个摊子就差不多了,一想到后面那么多摊子吃不到——
“钱剩得不多了,要不以后都买一份吧。”谢惊昼妥协似的抢过阚楹剩下的大半盒章鱼小丸子,“等会儿再看见小吃都只买一份,买多了浪费。”
他说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盒子里剩下的五个章鱼小丸子,而后,视线又落在阚楹手里的那个鸡翅包饭上。
阚楹当即咬了一口,并且还朝谢惊昼轻抬下巴。
下一秒,她就看见谢惊昼把串着大半个鸡翅包饭的竹签拿过去,眼也没抬吃完了。
“……”阚楹咽下嘴里的鸡肉和米饭,提醒道,“这是我吃过的。”
章鱼小丸子就罢了,我吃了一口的鸡翅你也要负责解决?
谢惊昼随手把竹签扔进路边的垃圾箱里,撩起眼皮看了阚楹一眼,“你上次的煎饼不也是我吃的?”
阚楹被谢惊昼问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想不通,上次她看见谢惊昼吃煎饼时想的还是他算个合格的盟友,刚才看他吃怎么就那么别扭?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又一块吃了七八个摊子,阚楹的态度飞快地从别扭到适应再到习惯。
刚吃下一口龙虾面,她就把剩下的半碗递给谢惊昼,理所当然道:“你吃。”
后面,梁照清看见这俩人一口一口分着吃小吃,忍不住和商佳禾说悄悄话,“想不到啊,阚楹和惊昼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私下里感情这么好?”
商佳禾白他一眼,“那是你想不到,我上周就看出来了。”
阚楹没看见他们,一路走一路吃,快到结尾时,看见个摊子,那摊子和别人不太一样,放着三个小巴掌大的小砂锅,盖子严严实实盖着,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
摊主是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头发很规整地盘了髻,衣服很干净却也洗得发白。
女人看见阚楹和谢惊昼,笑眯眯地招呼道:“吃红烧肉么?这是我家秘制的红烧肉,全南城独一份,你看,这才卖半个小时就只剩三份了,一份30元。”
她平时不太关注网络,也不认识阚楹和谢惊昼,完全当做普通客人对待。
阚楹看了眼里面的红烧肉。
标准的五花三层肉,色泽红亮,离得稍微近些,还能闻到浓郁的糖香。
谢惊昼失笑,递出仅剩的三十元,“来一份。”
“好嘞!”女人利索地将红烧肉装进打包盒里,又递来两双一次性筷子和两根竹签子,“你们现在要是想尝就用竹签子,这样方便些。”
阚楹刚接过竹签子,装着红烧肉的打包盒就被谢惊昼递到了她眼前,她顿了顿,用竹签子叉了一块颤巍巍的红烧肉吃进嘴里。
刚入口,阚楹忍不住多看了摊主一眼。
先吃到的是表面的肉皮,往下咬便是香糯不腻的肥肉,再往下又是酥烂入味的瘦肉,一层接着一层,滑嫩咸甜,满口留香。
这比阚楹上辈子在宫里吃过的红烧肉还好吃。
谢惊昼扫了眼女人手腕处有些破线的袖口,漫不经心问:“你这配方卖么?”
“你们想买配方?”女人似有惊讶,不过刚问完,她面上又带了些顾虑,“我——”
阚楹淡淡问:“你很缺钱?”
女人一边收拾摊位一边点头,“孩子生病啦,我想着多卖些日子就攒个店出来,慢慢赚也要给孩子治好了。”她年轻时候吃公家饭,这红烧肉也就是在食堂做一做,从没想过要自己出来单干。
“这配方你们要是买,能出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