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水中仙,画中仙……所有的仙。
他满足了她心目中对真正神仙的所有幻想。
他仰头伸颈的样子让她想到一个词——引颈受戮。
“……去那边吧。”谢殒声音很低。
芙嫣拒绝了:“不去。”
“……”
“我要在这里。”
“……”
芙嫣:“我不喜欢你。”
但她要做这件事。如果他介意,她也不是不能停下。
可谢殒说:“……我知道……无妨。”
……没关系的。
于是她得到了他。
她浇灭了丹田的火,在得到他之后修为更上一层楼,稳定在了元婴中期。
以她目前的修为和灵根,哪怕碰见玉辰殿此次派来的所有弟子也不惧了。
芙嫣很高兴。但谢殒好像很痛苦。
她的高兴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她笑出声来,他压抑沙哑的声音却好像染上了哽咽之色。
君子式微。传说中的君上对她予取予求,毫无保留,像最虔诚干净的一捧水,被她的火烧得滚烫,一点点蒸发。
她其实不明白谢殒,完全看不懂他在想什么,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但不妨碍到了此刻,她万分确定一点,他不会害她。
谁都可以,唯独他不会。
秘境外,照夜宫副宫主明烬站在众人之前仰头望着水幕,上面代表着秘境内弟子的泉眼已经消失了一半。
他叹息一声,望向左侧属于照夜宫弟子的那一列,也折损了一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各仙府的精英弟子还都活着。
“副宫主不要太担心。”身后的大长老翦烛说,“羽碎带着宫主交给他的锦囊,一定可以将余下弟子安全带出来的。”
“宫主自凝冰君陨落便开始闭关,至今也没与我直接见面,此前他只送出锦囊,也没交代我只言片语,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明烬蹙眉。
翦烛道:“这座秘境是凝冰君的洞府所化,那锦囊也该是和凝冰君有关之物。”
明烬没再说话,倒是不远处有些嘈杂,他望过去,那是各仙府的人在等待秘境关闭后为死去的弟子收敛魂魄。他们聚在一起,面色哀泣,哪怕不敢言明,却也对照夜宫诸多怨怼。
翦烛与他对视一眼,看似是两人交谈,声音却半分没有压低:“秘境的危险程度此前便已昭告天下,未曾强逼任何人进入,副宫主的大弟子也在秘境中。所谓富贵险中求,既贪恋那泼天的富贵,就要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照夜宫可是目前为止牺牲弟子最多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静默下来,哪怕还是不满也不敢再表现出来。
倒是另一头的响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又有人来了。
“凌翾道君?”翦烛长老往前一步,“道君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往他身后一看,是玉辰殿的淡烟长老,还有……
“这是……云瑶师侄?”翦烛有点不确定。
云净芜已经飞升了一段时间,哪怕没飞升前修为也已经很高了,周围这些人根本没资格让她见礼。但如今顶着妹妹的身份,她不得不那么做。
“翦烛长老。”她低着头,“副宫主。”
明烬颔首应了,多看了她一眼才去看凌翾:“道君来是为了?”
“淡烟长老的爱徒魂灯灭了。”凌翾青衣白袍,墨发飘飘,“她要亲自来为爱徒收敛魂魄,本君也担心弟子,便跟着来看看。”
他说完话就去看水幕,上面代表玉辰殿弟子的泉眼折损三分之一,属于芙嫣和符离的倒是还好好的。
她没事,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
凌翾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唇。
云净芜也望向被光芒笼罩的秘境,这一看不由惊呆了。
不对!那不是秘境的护阵光!
那是……是无垢帝君的结界光!她在十重天见过,绝对不会认错!
帝君也下界了!?他会不会发现她?!云净芜情不自禁地闪躲几步。
“瑶儿?”凌翾徐徐道,“怎么了?”
云净芜脸色变了几变,归于沉寂:“只是看到牺牲了太多同门,一时情急罢了。”
“是吗?”凌翾扫了她一眼。
看到牺牲了很多同门吗?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看那水幕,只看着那座原为凝冰君洞府的秘境。
她到底看见了什么呢。
不过看到什么都无所谓。
他现在只在意芙嫣的情况。
秘境里,芙嫣已经醒了过来。
她还有些头疼,但不妨碍清醒地思考。
她从乾坤戒里拿出衣裳换好,重新梳理发髻,戴好额冠,蒙上面纱,做好这一切才去看谢殒。
他也已经醒了,在她收拾自己的时候,他大约也收拾过,此刻已经衣衫整齐。
芙嫣的视线落在他颈间,他穿了一件立领的洒金白袍,昙花纹内敛地绣在严密包裹颈项的衣领上。她伸过手去,想将他有些歪了的衣领弄好,却发现在她碰到他的一瞬间,他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眼睫跟着一颤,继续之前的动作,将他的衣领整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