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和时易帮忙将水果全部捡了起来,那个雌虫对于雄虫的帮忙有些惊讶和惶恐,对他们再三道谢之后,才领着小虫崽离开了。
时易还盯着那个雌虫的背影。
北辰问他:“怎么了?那个虫有什么问题吗?”刚才时易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神就有点奇怪。
听到北辰的问话,时易收回了视线,他说:“那个雌虫的背影……和我的雌父好像,可是看到他的脸的时候,突然就不像了。”
北辰愣住了,他没想到时易走过去帮忙会是这个原因。
“原来,一个虫不在了……就真的不在了,已经消失的虫,怎么可能还会再见到呢?”时易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要不注意听,几乎都听不见。
他早就没有雌父了。
早已认清接受的事实,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出现幻想?心脏会突然悸动?
这是重逢以来,时易第一次在北辰面前提起他的家里虫,上一次……还是六年前,那时候时易生病烧得迷迷糊糊,缩在自己怀里一直喊“雌父”。
北辰牵住时易的手,“介意跟我说说吗?”
北辰知道,那一定是很糟糕的回忆……要不然看到那个雌虫的脸时,时易的表情不会那么茫然与失落。
时易听到北辰这样说,呆愣了半晌,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北辰说:“雌父一定对你很好,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想他。”
时易却说:“我没有想他,他已经去世了,我也已经成年了。”
北辰只是微笑着摇头,没说什么。思念这种东西,跟存不存在无关,跟长没长大也无关。
开始说了一句,后面的话似乎也好说了,时易说道:“从我记事起,我的身边就只有雌父,我不知道我的雄父是谁,他也没提起过,我猜……他不是被丢弃的雌侍雌奴,就是我的雄父已经死了。”
“他一个虫将我养大,送我上学,送我去军校,没有雄主的雌虫带着一个雌虫虫崽生活真的很不容易,做什么都不方便,处处受虫排挤。我想多赚点钱,让他过得好些,但是……但是他突然就……”
时易的手在抖,北辰赶紧抱住他,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时易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说:“那时候我被怀疑是帝国间谍,被收押调查,雌父他听到消息,想来看我,结果面没见着,他在半路遇到交通事故……虫就没了。”
虫星的交通发达,水陆空,连太空之中都有规划好的交通路线和各种轨道,设施完善,已经很少会有交通事故发生了。
时易说:“那时候都是加临在为我跑前跑后,雌父出了事后他倒是想瞒着我,可惜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虫……”
自己都在监狱自身难保,最亲的虫却出了事……那个时候时易该是有多痛苦无助。
这下北辰也顾不得周围虫多虫少了,他心疼地抱住了雌虫,“乖啊,不难受了。”
时易闭上眼睛,感受着雄虫的怀抱与精神力的包裹。
雌虫向来精神力充沛,在外面逛多久都不会累,但是北辰顾及着时易的心情,早早地就回去了。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那个小岛看看,在蒙雅星再呆几天,我们就去下一站。”
雌虫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北辰的脸。
北辰被他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什么呀?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看你好看。”时易说。
北辰伸手去捏他的脸,“你今天才发现?”
雌虫今天真的很乖,让他早点休息,真的早早地就睡下了,只不过半夜的时候北辰察觉到怀里的雌虫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会儿喊雌父,一会儿又说好疼。
这是做噩梦了?
北辰安抚地拍着雌虫的背,又轻声哄着。
雌虫平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北辰听到他轻轻叫了一声:“雄主……”
“怎么醒了?”北辰去看怀里的虫,又问道:“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吵到你了?”
“没有。”
“嗯,”时易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模糊,“我梦到四年前的事了,梦到了雌父,梦到了在刑讯室的时候。”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然是白天的时候,他们提到了这些事,时易晚上才会梦见这些。
北辰的手移到了时易的心脏位置,掌心贴着他的胸口,心跳得好快……看来的确是被噩梦吓着了。
时易却似乎误会了北辰的举动,他挺了挺胸膛,让自己与雄虫的掌心贴合得更紧密,又伸了一条腿过去蹭了蹭,“雄主,我刚才梦到以前在刑讯室受刑的时候,好痛啊……”
雌虫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北辰听到“受刑”这个词,心疼地轻抚着他的后背,“别怕,没事了,已经过去了,刚刚只是做梦。”
“可是梦里也痛,想要雄主亲亲。”
北辰:“……”又在撒娇。
时易伸手按开了房间里最昏暗的一盏灯,这种灯设计出来可能本来就别有目的,因为灯光昏暗得基本看不清什么,还不如外面的月光明亮。
在这种昏暗的光线里,北辰看见怀里的雌虫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