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的前一日,柳树亲自送了贴子到了柳絮手里,说是亲人一场,特意邀请三房去观礼。
柳絮自然不会相信柳树嘴上说的官冕唐皇的漂亮话,眼睛幽深幽深的看着柳树,想要透过他的脸,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见柳树还是那个柳树,身材修长,脊背挺拔,衣裳笔挺,脸上挂着桀骜不驯的神情。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干裂,眼睛里,三分傲娇,三分挑衅,还有三分......柳絮竟然看到了一种叫做沧桑的东西。
柳絮内心惊诧万分,正揣度着如何拒绝,刘氏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听了柳树来的目的,竟欣然答应了,语气里竟透着几分喜气,连柳絮都不由得佩服起刘氏的健忘来,要知道,这柳树,可是卖了柳絮两次、卖了柳芽一次的人。
凡是长了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柳树这是真心邀请,偏偏刘氏信了,还感激涕零,好像给了她偌大的脸面和尊贵一般。
柳絮不由得苦笑,凭着柳树与三房的关系,怕是柳树想让全村人都瞧着三房离开柳家后,柳家如何的风光,三房多么的懊悔的可能性更大。
柳絮甚至可以笃定,若是香草没有离开柳河村,柳树也定会亲自去请李文才和香草观礼的,看着表面端厚,实则阴险无比。
既然是显摆的,自己则用不着冲面子送礼物,空着两手去好了。
柳絮这样想着,刘氏却不这样想,见柳絮铁公鸡一毛不拨,对礼物不提不念,偷偷将何氏送给她的银丁香送了,气得柳絮觉得跟刘氏理论都是一种浪费。
到了柳家,果然是柳河村多年来独一份的富贵婚礼,席面大鱼大肉等十二道菜样样齐全,大红的马车戴着大红的绢花,很是好看。
柳树穿着上好的新郎装,从屋中走了出来,赢得村民数不清的夸赞,直说得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俊彩人物。
柳树满意的环视过众人,在看到李家父子嘲弄的脸时,心里不由一突,忙敛了神色,钻进了马车车厢之内,浩浩荡荡的奔向江阴县城。
凭着古家的地位,柳树自然不会将古月接回柳河县,而是直接接到古家给准备的一处三进的院子里,美其名曰读书备考,实则圈在了岳家身边,不是倒插门,己近似倒插门。
新郎走了,只留下村人们吃酒席,难得有这么好的席面,只听各桌杯碗交错的声音,聊天的声音都少了许多。
宋氏己死,柳苗自然承担起操持的事情,见三房的人竟也来了,心情登时下落,走到柳絮面前,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黄家人吗?怎么还好意思到柳家来吃酒席?”
柳絮嘴角上扬,邪魅的一笑,让柳苗心底暗觉不妙,果然,柳絮大声说道:“柳姑娘不用客气,我家黄东家,与柳家相熟,自己有事来不得,就派我来了。不必遗憾,柳树哥‘芝麻开花节节高’,以后定然还有机会,下次成亲的时候,东家定会拨冗来贺......”
柳苗听得险些一巴掌掼在柳絮脸上,什么叫做“芝麻开花节节高”?什么叫做“下次成亲”?这不就是讽刺柳树已经成了两次亲,且是为了攀高枝,而弃糟糠于不顾?!
柳苗在县城是开杂货铺的,迎来送往的事情见识的不少,嘴巴也是十分厉害,敛了敛脸上的怒色,笑道:“我大哥将来是掌印坐轿的,是有本事的人,后宅子自然不会只有一个婆娘,纳上三两个妾室也是极有可能的,下次,下次黄东家要亲自来贺啊......”
柳絮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蓦然转头看向在主位上陪客的方正,一脸沉思道:“柳苗姐,有本事的人后宅就得充盈,你家方相公这么有本事,后宅是不是得填置个三两个通房,给方家开枝散叶啊......”
柳苗被噎得险些晕了过去,自己嫁到方家以来,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婆母娘确实打过纳妾的主意,被她胡搅蛮缠给搅和黄了,柳絮这样唐而惶之的当众提出来,如何不气恼?!
“浑说,他敢......”柳苗对柳絮怒目而视了。
柳絮恍然大悟道:“哦,那就是你家方相公没本事了......”
“......”柳苗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一跺脚不理会柳絮了。
......
入夜,古家的宅子一片红妆喜色,洞房内,新娘静静的坐在床榻上,静候着新郎的到来,搅动的手指,如同跳动的红烛烛火,透露着内心的不安。
前宅,新郎官柳树与古家的宾朋推杯换盏,尽情畅饮。
与别家成亲不同的是,别家的亲郎会装醉躲酒,好应对一会儿的洞房花烛。
柳树则不同,不仅主动邀酒喝,还喝得酩酊大醉,被几个小厮硬生生给扛回了洞房。
小厮离开,将洞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两个小厮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的一笑,趴在了窗户根儿下,准备听这难得一听的洞房墙根儿了。
屋内,本来跌跌撞撞的新郎腰背挺直了,直接走到桌案旁,坐了下来,将用做喝合卺酒的酒壶直接端了起来,对着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底朝天。
柳树的脸,没有吃酸的红,反而被烛光映称得瓷实的白,不得不承认,柳树,长着一张书生脸,还是很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