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层、土壤和水体的总量,污染覆盖范围和深度,也远超想象。
流星街的污染程度带来的危害,不比一个核电站泄漏后对周围地区的污染带来的危害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流星街人可以说是生活在剧毒无比的环境中,身处其中的人习以为常,无可奈何也无所谓了。很多流星街人的心态与库洛洛相同,他们以处理垃圾为生,不得不接受由此而来的各种伤害。
这回,未寻只说了四个字:“愚公移山。”
一听这话,库洛洛立刻懂了。
她说的是用空间转移能力,把这些被污染的土壤、山、水体都转移走,再转移来没被污染过的土壤、山、水体。直接上演神话故事里的“愚公移山”,把流星街的环境污染问题一次性解决,改变流星街的环境,让流星街不再成为垃圾场。
之前是科技版的夸父逐日,现在是超能力版的愚公移山。两人曾经谈论过的“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故事,正一个个变成可以实现的现实选择。
改变流星街的环境,改变流星街垃圾场的定位,基于两个现实条件。
第一,在周边有能接受流星街人去打工的这种情况下,再像过去那样,用手、独轮车这种原始又低效率的方式,去回收处理垃圾,其收益远不如去周边的在建项目工作,就像种地不如打工收入高一样。强烈的对比下,会选择什么谋生方式显而易见,从事垃圾回收的人会越来越少的。
第二,各种交通线路开通后,再把处于交通枢纽位置的流星街当做垃圾场,也是暴殄天物的行为。把它当作中转站,运输各种货物,收益高得多,想赚取更多利益的势力自然不会这样做。就像房地产,一块极其有潜力的地,开发商不会用它来当垃圾场,而不去开发它。运到流星街的垃圾,也会越来越少。
逐渐降低垃圾的接收处理量,把过往的遗留问题处理掉,就能让流星街不再是过去的垃圾场,让流星街人不再局限于只能接收、处理垃圾维生的围城中。
明白了未寻的意思后,库洛洛说:“原来当时你说的‘从来如此,便只能如此吗’是这种意思。”
“是啊,选择可以有很多种,框定在某些选择中,不去看其他的选项,可能性就被压缩了。
过去怎样,那是过去的事。《排球》里面有个球队的标语我很喜欢,‘无需追忆昨天’。昨天不代表今天,更不代表明天。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已经是昨天了,忘掉昨天的事,从今天开始。未来的更多可能性,也会重新开始的。
过去,流星街是外界垃圾的处理地。以后,流星街能不能成为外界货物的集散地呢?
过去,流星街环境污染极其严重。以后,流星街能不能成为一个绿色生态的新能源之城呢?
过去,流星街十分封闭,流动和变化十分缓慢,孤立隔绝。以后,流星街能不能是通达四海,流动和变化十分流畅,连通世界的呢?
过去,流星街的人在世界上是不存在的。以后,流星街的人在世界上能不能是非常有存在感的呢?
过去,不被承认的孩子、不被需要的东西才会被扔到流星街来。以后,流星街能不能成为许多地方向往憧憬、此生必去的地方呢?
想不想改变、能不能改变,选择和回答的权利,都在你们流星街人手里。”
未寻在地图上用彩铅圈了一些地方,说:“这是备用方案,如果你们不愿意,铁路的途经站点可以改道,从这些路径绕开流星街。其他项目的选址也可以变,港口的二期、三期修建也不会继续往南扩展,全都可以绕开流星街。
从你、旅团、很多流星街人身上,我都感觉到了非常强烈的怨恨和愤怒。你们恨他们,恨周围国家、恨一切把垃圾运到流星街的地方、恨不承认你们的地方,甚至连不知道你们的人,你们也恨。
要和自己极度怨恨的对象接触,要靠自己极度怨恨的对象来改变自己的境遇,这样的选择,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听到这话,库洛洛沉默了很久,问:“你希望我怎么选?”
“我不希望谁做什么选择,希望、期待都是绑架,用自己的意愿绑架别人。你想怎么选,该由你自己决定。你们想怎么选,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该由流星街人决定,不用你一个人背负。
一个人也背负不了一个庞大的群体的意愿。你那种大包大揽的团长风格,能用在庞大群体身上吗?
就像旅团,只有十几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兜着,放任他们随心所欲、任意而为。但人数变成几千个、几万个,甚至十万百万千万的时候,你能兜得了吗?十几个人随心所欲,惹出事端后,你能处理。成千上万的事端,你处理得了吗?就算把自己累死,能做得到吗?
这样的风格,在小规模的团体里也许还能维系,但是在庞大的规模的团体中,是维系不了的。流星街有近千万人,不是几十个、几百个。能代表他们的是他们自己,不是你。能背负他们意愿的,也是他们自己,不是你。该怎么选,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现在还有时间能改道,大概3个月后,才会在流星街临近的地方动工。3个月虽然算不上很长,但吵上3个月,也能有个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