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让桑琪将两身干净的衣服拿了上来,淡声道:“明日阆州军该会赶到此处,只能委屈两位暂时扮作我府上的仆人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谢景辰浅笑着缓缓蹙起了眉头:“只是你笃定纪容恒果真有能力护你周全吗,我可听说阆州的刺史夫人正是当年下嫁来此的言婧长公主,阆州刺史裴元直这些年虽是病怏怏的,可这位言婧长公主并非是个柔弱不堪的妇人,她替着裴驸马经营阆州多年,在阆州官场和军中颇有些威望,即便纪容恒掌着阆州军,也不敢专断。”
“我是陛下钦点的大司寇奉诏巡查江南,纵然她是长公主还敢强行扣押我不成?”
楚南栀肃声回道。
更何况,常老手握勤王诏书,言婧长公主总不至于跟着沂州军一道谋反。
“还是莫要小觑了此人。”
谢景辰好心提醒道:“毕竟眼下青禾王大举进攻靖灵城,攀附与唐家的各大门阀势力自会鼎力相助,各州刺史即便有心相助也不敢贸然带兵入京,更有甚者还会坐山观虎斗,阆州乃大禾帝国的咽喉要塞,不论是青禾王南下还是令夫君北上皆乃重中之重,言婧长公主想必深知其中利害。”
“我呀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先行让沂州军退去才是当务之急。”
楚南栀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苦笑着道:“不管怎么说,留在阆州总比落入唐家人手里要强,你说是吧?”
“这倒也是。”
谢景辰颔首道:“横竖你是心宽,不管置于何种境地都能从容应对,顶多你也是没心没肺的撇下大家独自赴死。”
回想起她以身赴险独自去面对沂州军的情景,他此时心中仍是耿耿于怀。
如若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俨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好啦,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你既然醒来我就放心了。”
楚南栀站起身来,想到他让三千死士去拖住沂州军的事,忍不住多说了句:“你那兄长领了十五万大军直逼我朝边境,我得尽快想法子送你回石挞城,你可还有什么人接应?”
“没有。”
谢景辰猜到她是在试探自己,坦然的摇头道:“我能调动的是国相大人安插的暗探,如若还有想必也是我那位兄长的手笔。”
李南甫这些年安插人手潜入大禾帝国为的仅是打探林氏皇族秘事,想寻到亭安太子遗腹子借机北上,而谢景湛的用心想必仅是为了攻城略地,所以他的暗探大多安插在江南各地。
“倒也是,谢太子若真是手眼通天,也不会困在靖灵城了。”
楚南栀朝着他邪魅一笑:“你安心睡个好觉,你为了护送我一家老小脱离险境连李娘子令尊积攒多年的老本都给拼上了,我与拙夫自不会亏待你,定会护送你们二人回去的。”
提及此事,李诗瑶最是心疼。
父亲谋划多年,就盼着这些暗探打听到先太子遗腹子的下落,可就在方才她却听人提及大禾帝国已昭告天下要迎那位遗腹子回京。
目色深沉的在楚南栀和谢景辰之间来回游走着,李诗瑶眼神复杂的问道:“楚姐姐该是早就知道令夫君就是亭安太子遗腹子的事情吧?”
得知此事,谢景辰刚喝了口茶就直接喷了出来,大惊失色的注视着李诗瑶:“你说什么?”
李诗瑶冷冷的转过身去,径直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小栀栀,你是不是又隐瞒了我什么?”
谢景辰没好气的瞪着她:“这么大的事情你怎能瞒着我?”
“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的。”
楚南栀僵笑道:“不过你既然知晓得了奉诏入京勤王的诏书,凭着你的聪慧就该猜到此中细节。”
“也是,也是。”
谢景辰抓耳挠腮的摇了摇头:“他就在我眼前,我早该想到这一点,平宁王一脉被废上百年,贵朝皇帝纵然再怜惜这些冷门宗室,也不会无端重用令夫君,除非他是亭安太子的遗腹子,难怪贵国两位最负盛名的大儒都愿甘心归隐守护在他身侧。”
话到此处,他经不住长吁短叹数声:“都怪我大意了。”
“怎么,莫非谢太子也另存大志?”
楚南栀意味深长的问道。
“我哪有什么大志。”
谢景辰无奈的叹息了声:“若不是身在皇家,我宁可做那闲云野鹤云游四方,只是相国大人与我那六皇叔苦心栽培我多年,我不想让他们太过失望罢了。”
“谢氏皇族在前朝时也算是名门贵胄,但终究是存了异心,在青禾一族入靖灵城时更是领着十大豪族退居石挞城,既然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又何必再心存执念。”
楚南栀耐声劝道:“毕竟大禾帝国已立数百年,历经数代盛世,根基深厚,民心已然归附,即便眼下有些动荡,可民心也不过是盼着重复大禾盛景,却从未有人想过复辟之举,朝代更替天数使然,谢太子乃白渝国储君该懂得这个道理,有的东西不是你的即便再强求它仍然不是你的。”
“我自是清楚其间的道理。”
谢景辰恳切的答道:“小栀栀,令夫君才略过人,将来若是登上大位必定是位可追贵国建德、勤宗两位大帝的旷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