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宁县城下,廖卜石正全力攻城,却见四处皆是朝廷的援军蜂拥而至,顷刻间便将自己的数万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还有人不断高呼着“大将军廖成被活捉的消息”。
他正愁眉不展间,又有军士来报,才得知后方粮道被毁,一时间势如破竹的形势荡然无存,所有人都陷入了慌乱当中。
眼看着军阵大乱,后方又有一支铁骑包围上来,喊杀声此起彼伏:“活捉叛将廖卜石。”
廖卜石远远的瞧见后方一骑亮眼的青葱大马直奔自己而来,那威风赫赫的身影看着都叫人胆寒,这才意识到郡府果真是陷落了,只得带着人慌忙逃窜。
林锦骁率领的五百人直入阵中,与何郢、纪怀书、徐槿舟的几路兵马汇合到一处时,叛军已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环视着四处狼藉,却并未瞧见唐卜石的身影,林锦骁瞥了眼西南方向,淡然笑道:“既是兄弟,去往黄泉路怎能不一起做个伴,不可让廖卜石逃走了。”
唐力还想着为兄长扳回一城,主动请缨道:“殿下,末将请求率军活捉廖卜石,为我唐家军报仇雪恨。”
林锦骁轻瞟了眼唐儒兄弟二人,狼狈的模样想来被围困这大半夜过得甚是艰难。
他忽然装作病怏怏的咳嗽了几声,撑在何郢的肩上,对兄弟二人摆手道:“就不劳大都督和力将军了,廖成已被活捉,叛军大势已去,接下来残余势力就交给何郢和郑欢去对付吧。”
郑欢这些日子看着林锦骁源源不断的让人筹措钱粮赈灾,命自己严惩贪墨,今日又闻听他亲自带人深入腹地捉拿叛军首领,这才发觉当初在州府误会了他,心里惭愧不已。
他也渐渐的意识到这位殿下可不是什么由着别人摆布的懦弱草包,城府深得紧,敬佩之余,也有些担忧起他的身体来,连忙关切的宽慰道:“殿下带病上阵,往返数百里重创叛军,皆因我等无能,不能为殿下分忧,如今殿下亲征,一战就将叛军杀得丢盔弃甲,下官若是连残余势力都不能平定,真是无颜再面见殿下了。”
说着,他又刻意打量了眼唐儒、唐力,信誓旦旦道:“请殿下放下,下官必将收拾好残局,尽快稳定长宁郡局势。”
“甚好,甚好。”
林锦骁目视着身旁肃着脸的纪怀书,又柔弱的连咳数声,向唐儒笑着说道:“大都督辛劳数月,早些随本王回州府吧,纪尚书奉朝廷旨意亲来江南督促赈灾、彻查吏治,你我二人只需从旁协助即可。”
“这......”
唐儒心里顿时一团乱麻。
想到先前和芊公主袒护江南不少官员,还有心想要拉拢江南士族,这时就感到格外的惶恐。
纪怀书仅是冷冷的瞥了眼唐儒,便当着兄弟二人的面,义正言辞的开口道:“立刻捉拿长宁郡太守韩振及其党羽,以平民愤。”
唐儒听得心里又是一紧,赶忙对唐力吩咐道:“还不快去帮着尚书大人拿人。”
唐力心领神会,方才情势紧张,没来得及处理掉韩振,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再留下他的活口。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挪步,纪怀书却是恶狠狠的一语将他止住:“就不劳留守大人费心了,朝廷已下旨,大都督勾结江南士族私结党羽,损兵折将,特剥夺大都督职务,降为州府留守,回府思过,待查处罪行再行定夺。”
听到这话,唐儒踉踉跄跄的险些坐倒在地,被唐力一把搀扶了起来。
“请吧,大都督。”
林锦骁望着兄弟二人故意刺激道:“好在都尉府有李三郎主持着,大都督放心的回府歇息吧,待得纪尚书查明对大都督的攀诬之辞,本王自会请奏朝廷让大都督重新主掌都尉府的事情。”
“多、多谢殿下。”
唐儒呆愣愣的注视着他,见他突然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知他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
可都尉府大权旁落,仅凭着唐力定然是再难左右平宁州的局势。
最要命的是,事发突然,他压根没有机会来收拾韩振等人的烂摊子。
林锦骁留下何郢在长宁郡助郑欢扫清余孽,并吩咐徐槿舟和郑欢开始大肆彻查贪腐事宜,先前和楚南栀议定的官员互相检举策略终于在此时施展开来。
回到州府就按着楚南栀拟定的策略连发数道公文,自州府到全州各郡县皆成立巡察使团,凡是有官员检举揭发者便任命为巡察使亲赴该地搜罗官员罪证,再由纪怀书和徐槿舟核实落定。
一时间,整个平宁州上下检举揭发成风,弄得人心惶惶,关于对唐儒的弹劾奏疏更是徐徐不断的送往州府。
林锦骁这才得知,这位恃才傲物的大都督前往长宁郡数月并未按照自己的嘱咐安抚民心,反而是继续包庇韩振及其豪绅,继续打压怀有异心的寒门士族,残害弹劾韩振一党的官员,这才使得民怨更加沸腾,数月间各地暴动不断高涨,从而让廖成、廖卜石兄弟的势力大涨。
好在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今唐儒失势,说是州府留守,实则也就是个闲职,待得彻底的平定了州府局势,大权在握便能谋划迎回楚南栀母子的事情了。
眼下,他再无顾虑,借着亲征长宁郡又重新装上了腿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