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林洛桐自知理亏,不愿再与楚南栀逞口舌之快,毕竟的确是二妹先调侃她来京城是为了打秋风的,如今这妇人不肯称自己一声姑母实是无处说理去。
一双深邃狡黠的眼眸不停眨闪着,她僵笑着示意道:“咱们呀就别在此叨扰了,还是让侄媳早些去驿馆歇息吧,免得老祖宗觉得我等在此欺负一个刚入京的后辈。”
当初这女子不过一介村中妇人,凭着位芦堰港县令胡茂锡就敢将三妹师徒拉下马来,现在她夫君可是平宁州的王,哪里招惹得起。
那破落户的声名这些时日,林洛桐可是没少听说,剑指三皇兄,擅开夷十族之罪的先例,哪一样不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实在担心二妹又落得个与三长公主一样的下场,说完话仓促的拉着一脸不服气的林洛萱就隐没进了人群中。
看着灰头土脸离场的两位皇妹,林亭琰眸光微动,朝着楚南栀微微一笑,随即对林锦纾吩咐道:“锦纾,你与南栀久别重逢,尚有许多话要叙,快些迎她去驿馆歇息吧。”
说着,又打量了眼沉着脸的常老、聂老,笑意更浓的补说道:“二老长途跋涉,折腾这些时日,怕是也疲乏得紧。”
“六皇叔所言极是。”
林锦纾心里此时畅快得紧,也不想再去计较两位长公主的挑衅,拉着楚南栀就往马车上走。
搀扶着楚南栀先回了马车,她又朝着林亭琰和在城门迎候的尹斯年吩咐道:“就劳六皇叔和尹太尉领着我家驸马入宫复命,今夜我就不回宫了。”
话落,便一头钻进了马车中,与柳芸和一群小宝们问安寒暄起来,外面的那群朝臣俨然和她没了关系。
林亭琰从未见过纾公主待人这般殷切,只好亲自过去搀扶着常老、聂老回了马车,同尹斯年等人目送着车队先行入了城。
楚南栀只是遥遥的看着城门口尹斯年、胡茂锡这些老熟人的身影,尚未来得及过去打个招呼就让纾公主拉回了马车,简直叫她哭笑不得。
好在那二人已不是外人,瞧着这情形想来也不会怪罪。
小宝们对这位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姑母甚是喜欢,都凑到她身前去亲热。
三宝林瑞崇还不忘一脸坏笑的打趣道:“姑母,聂爷爷说以前在我姥姥家中,你与我们阿娘都不肯做妹妹,为何今日你却改口叫我们阿娘兄嫂了,是不是你已经和我们阿娘认输了?”
“是呀,你们娘亲何等的厉害。”
提起此事,林锦纾甚觉心酸。
要不是因为楚南栀是自己最敬重兄长的娘子,她才不愿妥协下来,俯首称妹妹。
戎马倥偬数年,她连朝中那些达官显贵也从未放在眼里,但这位从村野里走出来的女子打心底里让她敬佩。
温眸相望着面前娇小的身影,林锦纾亲切的抓住她的手,语声温柔的说道:“兄嫂如今怀有身孕,来趟靖灵城也颇为不易,多在京中住些时日待得生产之后再回芦堰港去。”
话到此处,她内心藏着的话也开始娓娓道了出来:“以兄长的才智独自应付江南局势错错有余,倒是京中的形势,我还得仰仗兄嫂。”
她虽未将话讲得透彻,楚南栀却已然领会到她的意思。
眼下青禾王带兵入京,可见京中形势已到了剑拔弩张的态势。
再则,想到太皇太后可能会让自己彻查当年旧案的事情,她也知道此次入京不可能轻易就能脱身。
好在自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我呀拖家带口的来靖灵城就是为了多陪你些日子。”
楚南栀眉峰轻闪着,诙谐的答道:“你呀就放宽心,你不开口撵我回芦堰港,我是决计不会提回程之事的。”
这让一旁的柳芸听得直皱眉,那唐沅希已经入了王府,女儿若是一直在京中滞留,岂不是正好给了女婿与那小郡主亲热的机会。
她有些担心的凝视住楚南栀,满口的话又不知如何去说。
林锦纾只以为她是担心兄嫂生产时没人照料,忙不迭的宽慰道:“伯母放心,有我在定是不会叫兄嫂有任何闪失。”
“是,是,有公主,老身自是放心的。”
柳芸不好多言,只得附和着笑了笑。
这一路走来,楚南栀都未听闻平宁州的事情,她心中实在是忐忑难安,此时也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兄长可有战报传到朝廷?”
“兄嫂来京中路上这段日子,平宁州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林锦纾含笑答道:“就在前两日,一份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刚刚传至京中,说是有支东桑人的贼军擅自入我国境,张钰、何郢领军在桐县附近打了场大胜仗,重创东桑贼人的势力。”
“东桑人?”
楚南栀这才恍然大悟过来,难怪一路上只听闻东桑人掠境的消息,并未正面遇上贼人,原来小白脸早有安排。
她忽然想到临行那日林锦骁消失许久,最后出现在了苍山,怕就是安排此事去了,自己只顾着儿女情长竟还错怪了他。
这闷葫芦!
楚南栀心底有些难受的自责起来。
他要告诉自己实情,自己怎会不理解,更不至于和他闹那场别扭。
只是事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