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烛光下,几人围坐在书房中,尹斯年率先挑起了话头:“今日驿馆之事老臣甚觉蹊跷,本想将那揭发岳贵妃丑事的冯常侍带回来盘问,不曾想半道上却被芊公主截去了。”
“冯常侍?”
常延珏不解道:“哪位冯常侍?”
“便是当年上官柔宫中的那位小黄门。”
尹斯年浓眉微颤着:“老朽本以为此人该是授了六殿下的意,可今日仔细观察下来,好像并非如此。”
听到这话,楚南栀与林锦骁不由得暗暗面面相觑了一眼。
也果然不出所料,当真是唐家所为。
常老、聂老至今还不清楚驿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从几人的言谈中,常老大抵听出了些端倪,犹疑着问道:“尹老所说的丑事莫不是岳贵妃在那驿馆中做出了不检点之事?”
“咳,此事老朽实在难以启齿。”
尹斯年满是鄙夷的摇了摇头:“本以为岳贵妃深受陛下荣宠,念及皇恩即便不思报答也该安守本分,可据冯常侍所奏,早在宫中时她就已经和东进王勾搭成奸,此次更是和南都王在那驿馆中整日缠绵,竟然都有了身孕。”
“岂有此理。”
常老气得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伏案上:“这不知廉耻的妇人就该游街凌迟处死,尹老何必与他留这体面。”
“事关皇家颜面,老朽也只得遵照陛下和太皇太后的旨意行事。”
尹斯年心里也是愤懑得紧,如若不是太皇太后有交代,他巴不得将这对奸夫淫妇丢入乱葬岗。
聂老在旁听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两位学生神出鬼没的所图何事,也忍不住插话道:“锦骁,大栀,你们两人今日都跟着跑去驿馆,还四处调兵遣将的,莫非果真是为了去捉拿刺客?”
“确实是为了捉拿刺客。”
林锦骁不愿出卖娘子,只得在聂老面前撒起了慌。
“胡说。”
常老哪能看不穿他这点小心思,不满的斥道:“那荣宁园里都是大内侍卫相护,什么样的刺客竟能劳动你们二位又是惊动县衙又是调遣王府亲卫的?”
这声呵斥直接吓得尹斯年一愣,眸光心惊胆战的游走在师徒二人身上。
也听说侄子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不曾想在常老面前竟然惧怕这副模样,连忙劝解道:“老朽倒是听说白渝人也得知了驿馆的风声。”
“那就不奇怪了。”
常延珏这才释怀了许多:“白渝人向来喜欢挑唆是非,那位谢太子想要借锦骁、南栀去对付南都王,挑动我朝内乱,这用心实在险恶。”
“谢太子的用心固然可恶,可学生却听闻此事并非谢太子察觉到的。”
虽说今日坑了谢景辰,但楚南栀此时并不希望因为此事让大家都将愤怒撒到他身上。
毕竟和谈在即,促成两国邦交才是头等大事。
想了想,她注视着尹斯年,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与殿下前几日就从驿馆驿丞口中听到了些风声,我问过韩驿丞与谢太子,他们的口径几乎一致,都是先听到了传闻,按理来说,那荣宁园也算是密不透风,岳贵妃向来谨慎,不该如此大意才是。”
“莫非王妃觉得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的?”
尹斯年也突然意识过来。
“如果唐儒和芊公主都能将细作安插进荣宁园,那我想定是还有人也能做到。”
楚南栀将先前林锦骁的推测讲述了一遍,尹斯年却大大咧咧的直接摆了摆手:“不可能,六殿下怎会做出此等自断臂膀的事情,纵然他在宫中有些微薄势力,可那上官柔自打崇化帝遁世之后,便被列为妖妃,这些年六殿下始终不得志,若不是三殿下庇护,他只怕早已被排挤出京,扳倒了南都王对他并无半点好处。”
“或许是三殿下锋芒太盛,六皇叔压根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呢?”
楚南栀说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她一直觉着北滨王不管是论心性论智谋都要远胜于南都王,可得到靖灵旧臣拥护的却反倒是南都王,究其原因,除了方才尹斯年讲到的他生母被列为妖妃以外,另外一点最为关键的原因该是长幼有序。
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城府却越深,越会算计。
可尹斯年这种京中权贵压根就没有将林亭琰放在眼里,不屑的冷嗤道:“六殿下想要崭露头角,恐怕诸王死绝了也轮不上他,一位祸国妖妃之子难不成还想惦记着那大宝的位置。”
说着,他话锋随之一转,忧心忡忡的面向众人:“倒是京中形势才是令人堪忧,这也是老朽今日想与诸位商议的。”
“莫不是陛下龙体又有恙了?”
聂怀安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所有人都露出焦虑的目光。
“的确如此。”
尹斯年面色一紧,神色黯然的答道:“老朽离京时,陛下已经卧病许久,连着五六日都未曾进膳,整日咳血不止,宫中的御医们都已束手无策了。”
“陛下呀。”
常延珏听得老泪纵横,连声不止的念叨着,甚是伤怀。
“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是常老伤神的时候啊。”
尹斯年苦口婆心的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