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
楚文毕点了点头:“你们安邻村那边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搬过来的,下午趁着我和你母亲都在,一道去搬回来吧?”
楚南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那边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原主的嫁妆,甚至是林锦骁的书籍文卷早被原主给嚯嚯没了,剩下几件值钱的东西上次陈氏撬门后都被带到了楚家。
如今能搬过来的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用品,说起来也是心酸。
想了想,她对楚文毕说道:“今日先在城里采买些家用物资吧,村子里有时间我再回去看看,用得着的我自己收拾过来。”
“嗯,大郎他师母和周大娘子虽然安排得妥帖,也难以面面俱到,家里是还缺不少东西,我们现在就去吧。”
柳芸说完,去将林锦骁给的一百两银子一起拿了出来,连同包裹交到楚南栀手上。
“母亲留着吧。”
楚南栀将银袋子推回她手上:“这养马每个月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马行里卖的马虽算不得什么好马,不过马车也得七八十两银子,还是装饰最简朴的。
而养一匹普通的马,每月的草料这些恐怕又得二三两银子。
说完,便领着四胞胎和柳芸夫妇一道出门,到西城门的茶楼里点了几道点心和几个羊肉饼,大家填饱了肚子才前往马行。
马行坐落在城西的清河坊内,里面主要是一些牲畜和人牙子贩卖奴仆的交易。
楚文毕腿脚不利索,本是几步路的路程,大家走了快半个小时才看到清河坊的门头。
刚从清河坊东门进入,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迎了上来。
楚南栀定睛看了看,发现是关二白,忍不住欣喜的问道:“关郎君,你怎么会在这边?”
关二白朝着柳芸夫妇拱了拱手,笑着答道:“楚娘子,是林大人特意让我等在这边的,马行的马车不好买,需要提前预定,我昨日就来定好了,本想着娘子会早些过来,所以我大清早就等在这边了。”
“噢,实在不好意思,有些事情给耽搁了。”
楚南栀讪讪的答道。
关二白虽没去崇仁坊那边,可林家族长家中发生了命案,已传得沸沸扬扬,想必她是去那边凑热闹了,也没再多问。
主动上前去搀扶住走路蹒跚的楚文毕,领着一行人朝马行行去。
坊内大小集市林立,有贩卖马匹、耕牛之类的,在牲畜群里时不时能看见一些用铁笼子锁着的关押的奴仆。
小家伙们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到人被关在笼子里,待遇比牲畜还差,忍不住就生出了同情。
四宝林瑞嘉拉住楚南栀的手,小眼珠转个不停,弱弱的唤道:“阿娘,你看笼子里那些人好可怜。”
“嗯。”
楚南栀将四宝抱了起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这些人呀是可怜,但我们也帮不到她们的,等到有人将她们买去,她们有了活干就能过的好些了。”
这个时代等级比较森严,良贱有别,境遇好一些的贫寒人家卖儿卖女到大户人家干些粗活,挣些散碎银两贴补家用。
境遇不好的就只能签下死契,彻底的沦为大户人家的私奴,这类人死活全凭主家一句话。
但那些都属于“和卖”,至少能少受些凌辱。
像牙行里这些被关在囚笼里的就更惨了,来源虽不一,但遭遇想来和朝廷的官奴差不多,地位等同于奴隶。
柳芸瞧着笼子里那些被打得浑身血肉模糊的奴隶,也经不住长吁短叹:“这些年朝廷徭役繁重,许多村子里的人交不上赋税都只能卖儿卖女。”
说着,又凑到楚南栀耳根前悄声道:“我以前听说戚家这些年靠着牙行的买卖就赚了不少银子。”
“戚家还做牙行的买卖?”
楚南栀一脸惊讶。
“咳,你这丫头还是见世面太少了。”
柳芸细说道:“戚家有银子不假,但有银子的人可不会安于现状,他还想着挣更多的银子,朝廷加征赋税,就有很多百姓种不起地,只能把田地低价卖给戚家沦为佃农,戚家在芦堰港富甲一方,坐拥万亩良田,他家要是涨了租子,其他的大户人家也会跟着涨租子,
佃农们没了土地仍然交不起租子不就只能卖儿卖女,牙行的人不都得感谢戚家,如此两头受益,他自然可以赚取不少银子。”
“原来如此。”
楚南栀听得茅塞顿开。
难怪林锦骁在海康县时说,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肃芦堰港的豪强劣绅。
这其间的道理不言而喻。
如若百姓们真到了连做佃农都没了活路的地步,那还不得揭竿而起。
在海康县时,她已经见识过那群官吏和豪绅们圈地的本事,弹丸之地半数耕地都已落入了污吏和豪绅手里,这偌大的芦堰港虽说眼下看来各方面都很太平,但也透着不少隐忧。
此时此刻她终于能够感受到林锦骁身上的担子有多沉重了。
既要担负起芦堰港的民生治理,还得肩负着东部六县的海防重任,再想着他今日仓促间就将林锦惠带走,心里的怨气已然没有那么重了。
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