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也瞧出了胡县令的心思。
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清了案子,李策便不用继续困在家中思过,而自己也给了胡县令一个交代。
至于他满不满意,这点并不重要。
反正她只答应过帮忙找人,并未承诺过是死的还是活的。
望着愁眉不展的胡茂锡,楚南栀先是好言安慰道:
“如今小郎君尸首找到,摆脱了赵太公的纠缠,大人应该高兴,何必苦着张脸,赏银是小,官声才是大呀。”
被她看穿心思,胡茂锡面色有些尴尬。
但转念一想,这妇人提醒的在理,理清了这桩案子,等着督邮大人到来之日,那自己凭着查获的两桩案子想要得个升迁已不是难事。
他脸上渐渐恢复光泽,沉吟着道:“楚娘子说的是,如今小郎君尸体已然找到,可这杀害小郎君的凶手?”
迟疑了片刻,他抱着些怀疑的态度:“真会是这位于氏?”
“难道大人觉得还有别的可疑人选?”
楚南栀笑了笑。
于氏的嫌疑已是板上定钉,至于赵二郎充当的角色她还有些困惑。
“嗯。”
胡茂锡犹疑,思忖着缓缓点头。
“下官方才瞧见那小郎君浑身湿透,闻着都是一股竹醋味,就连下井的护院上来后膝盖以下都被竹醋浸泡过,只怕是往那井中倒了不少竹醋,于氏若只是为了清扫亡母故居,何必往那枯井中倒入巨量竹醋,正如楚娘子所说,防虫是假,掩盖尸臭才是真啊。”
孙县丞仔细分析了一遍,一脸信服,满目钦佩的视向楚南栀。
“县丞大人今日倒是格外聪慧呀。”
楚南栀突然有些欣赏起这八字须老头。
这次他竟然比县令抢先看清事实。
胡茂锡也破天荒的朝县丞点了点头,满意的说道:“不仅如此,还很果决,本官怕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大人过誉了。”
孙县丞怯怯的谦卑了句,又生出些惧怕:“只是下官未向大人通禀,就自作主张踢坏了太公家的院门,还请大人责罚。”
“查案嘛有时候就该当机立断。”
说到这一点,胡茂锡也忍不住将那对灵活的珠子紧紧视向楚南栀,含笑道:
“本官如今是越发的钦佩楚娘子了,不知娘子是如何联想到这会是一桩谋杀案的,要知道几日来整个县衙乃至赵府上下都认定小郎君是遭人劫持了呀。”
“因为我阿娘比你们聪明呀。”
小四宝鼓着亮闪闪的双眼笑盈盈的傻乐道。
她太喜欢现在这个坏女人了,人又好还特别厉害。
而听到小家伙叫娘亲,楚南栀整颗心都不由得猛地颤抖了起来。
其实方才在这厅里,她就听到四宝提到过“娘亲”的字眼,只不过忙着查案没太在意罢了。
如今缓下神来,听到小家伙这样称呼自己,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这一切来的太突兀了。
一脸难为情的视向四宝,正想说些什么,小家伙连忙背过身去,吭哧吭哧的就跑到了外面。
“四宝,不要乱跑。”
“阿娘,我就在门外。”
楚南栀见她乖乖的蹲在大厅外,手里捡了些枯枝败叶在把玩,欣喜之余可又有些惶恐不安。
她从没真正想过做几个小家伙的娘亲呀。
一点准备都没有。
再回过头来,只见二位大人正一脸困惑的注视着自己,让她感到有些错愕。
被叫声娘亲就这般魂不守舍的,她自己都觉着太没出息了些,故作镇定的笑了笑:
“这孩子胡言乱语,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无妨,小丫头说的在理,论断案能力,本官甘拜下风。”
胡茂锡装作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接着道:
“本官曾听县衙中人提到过,说是楚娘子与林家大郎不和睦,几个孩子也与娘子不太亲近,如今看来是这些人乱嚼舌根了。”
听他提及这种刁钻之事,楚南栀只是半抿着唇瓣微微一笑,笑不露齿间便将话题引了回去:
“方才大人问民妇是如何猜到此案是谋杀案,其实起初民妇也不敢断定,只不过嘛......”
瞧着二人都开始聚精会神的在听自己答疑解惑,她整个人也假装变得严肃了起来:
“其实断案有的时候不能被案件本身所牵引,要敢于大胆的去猜疑假想,随时从案件中跳脱出来,如若不然,只能被人牵引着鼻子走,最后反倒做了凶手的帮凶。”
“不错不错。”
二人连声点头。
胡茂锡惭愧的苦笑道:
“这些天本官净想着与赵太公纠缠恶斗,互相攀咬,竟从未想过回到案情最初再去仔细揣摩,若不是楚娘子独具慧眼,恐怕本官与赵太公真要斗得两败俱伤,让那于娘子坐收渔翁之利,而死者也只能含冤井中了。”
想到此处,他又情不自禁的骤起了眉头:
“可让本官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于氏深受赵太公宠爱,也得小郎君敬重,在这府上如鱼得水,即便小郎君非其亲身,等着老太公百年之后,凭着小郎君孝悌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