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再后面又说了什么胆小鬼也不记得了。
总之,一声枪响。
雪白的戏服染成了刺眼的颜色。
胆小鬼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是其他同僚师弟从后台冲过来,哭着说老师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拉着它死命往楼上跑。
它说了谎,其实这些年里胆小鬼根本就没有沉睡,它一直醒着。
刚开始变成鬼那会儿,胆小鬼内心的恐惧根本无法排解,只能日日夜夜躲在顶楼里。
它的老师,师兄弟,朋友,包括这栋名扬北郊的楼,都消逝在了时间长河里,只有它留了下来,被永远困在这。
刚开始会有一些顽皮的孩子来这里探险,胆小鬼和他们教上了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孩子们回去都开始高烧发热做噩梦,请了土医来才说是沾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这些孩子们就再也不来了。
胆小鬼偶尔还会在顶楼唱戏,说来也好笑,变成鬼之后它反而突破了自己的音域限制,结果却越发坐实了这栋楼闹鬼的事情。
它很茫然,明明它也没有伤害别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厉鬼后,就跳脱出了天地轮回,然而漫长的时间让胆小鬼这种依旧留有理智的厉鬼变得越发难熬,这才开始了沉睡,没想到醒来后发现楼被邪/教组织占领了,还有人在这里搞什么恐怖综艺。
它一直觉得自己的新老板人特别好。
胆小鬼已经好久好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从没有人夸过它。
没有人说过它唱戏好听,更没有人愿意说什么“聘请你成为我偶读员工”这样的话,也没有人在知道它鬼后还对它这么友好。
可是现在——
胆小鬼垂下头去。
面前巨大的不可名状之物在吞下大半个大厅后还在持续蠕动,其上附带的粘液呈现恶心的黑红,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臃肿可憎的触手在空中挥舞着,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二楼的地板。
碎裂的粉尘木屑纷纷扬扬撒了胆小鬼一身,状似嘲讽。
“伟大的神明!我们请求您的垂怜!”
外边的教徒们看着突破了天花板的触手,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呼唤肿胀之女的大名,神情狂热。
胆小鬼动了。
它颤抖着迈出了第一步。
“滋啦啦滋啦啦......”
细碎的火星子伴随着它的脚步明明灭灭,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碳印。
第二步。
明亮的金红色火焰猛然腾空而起。
火明明是至阳之物,是鬼怪最害怕的东西之一。可不知为何,这簇火焰却从这位戏鬼的莲鞋下蔓延而生,幽然摇曳,熊熊燃烧。
胆小鬼真的很胆小。
它不敢上台,不敢唱戏,就连当初看到老师中弹身死,它也没敢像其他楼里的前辈那样,口中高喊着国家兴亡,宁死不屈,就着戏服扑到老师的尸体上,英勇就义。
它被比自己年轻却前途无量的师弟拉着,一直跑,一直跑,跑过了老师前辈们为它争取的时间。
然而日本鬼子还在杀人。
他们守在楼外,出来一个杀一个,用刺刀剖开小腹,从里面挑出血肉淋漓的小肠,互相嬉笑着比划谁切得最长。
师弟拉着它冲到顶楼,把门反锁,用床上的被子给它缠了整整齐齐一圈,叫它抓着被子往窗子上爬下去。
“现在不是胆小的时候,你抓着被子下去,我会拉住你的师兄。”
那你呢?
胆小鬼的话还没问出口,大门就被一脚踢开。乱弹如同不要钱一样扫射,在师弟灰色的短褂上开出一朵朵血色的花。
师弟脸上的表情停滞在了当场。
他的脊背微微朝前弯曲,口齿淹出鲜血:“快......走......”
胆小鬼睁大了眼睛,全身像是被灌了铅。
再低头,它的头便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
第三步。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凄厉幽婉的声音在火焰中燃烧,越演越烈。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挂着旭日旗的寇贼将它的头在地上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得意洋洋地说这东亚病夫的脖子就是纤细,一砍刀下去就断了。
那颗滚到地上的头猛然睁开了眼睛。
瞥见这一幕的小日本顿时像脖子被掐住,再也说不出话,脸上露出扭曲丑陋且惊慌失措的神情,吓得屁滚尿流。
断了头的戏子鬼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火焰在它的周身升腾,再升腾,从幽蓝鬼火变成金红,就像这片土地永远无法湮灭的希望。
永远燃不尽的大火封死了一整栋楼。
当初宗祈问它为什么会变成厉鬼,胆小鬼没敢说。
因为它真的杀了很多人。
但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