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制真正出现在历史上的时间,本来应该是数百年后的南北朝时期。
只是糜旸是穿越者,所以他可以将这个制度提前数百年拿到当世来用。
当然糜旸还知道许多种优秀的制度,只不过制度要因时制宜。
任何跳出时代发展规律的改革,那无疑是在作死。
例如王莽。
三长制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十分适合当下的情势。
最重要的是,只要在梁州上下实施三长制了,那么糜旸就能将梁州的人力,物力都收归州府。
也只有在达到这一点的情况下,糜旸才能一步步实现他心中的政治蓝图。
而之所以糜旸不自己在众臣面前提出来这个制度,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现在是梁州之主。
主君是帅,需要做的是居中裁决,需要做的是稳定大局,而不是亲自下场与大臣肉搏。
另一个原因便是,他要进一步提拔麾下的心腹。
可是尽管不是让自己亲自提出来这个制度,但是相应的后手,他都已经亲自安排好了。
看着一众朝他下拜的心腹,听着他们口中让自己实行三长制的言语,糜旸的脸上流露出笑容。
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开口答应。
他将目光看向了就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人。
汉征北将军、汉中太守、大汉外戚——吴懿。
以上的种种身份,奠定了吴懿在梁州显贵的身份。
单单以身份而言,他的地位明显高于法邈等人。
除此之外,吴懿久镇汉中,在汉中郡中也颇有威望,特别是在汉中的世家豪族之中很有声望。
任何政治改革,都需要明面上的体统,这是政治上的潜规则。
现在身为梁州文臣之首的法邈已然劝说糜旸实行三长制,那么按照这种潜规则来说,糜旸还需要吴懿的支持。
尽管现在吴懿的支持对梁州实行三长制一事,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糜旸还是希望能尽量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些。
这也是他昨晚找吴懿谈话的原因。
在法邈等众人向糜旸下拜的时候,高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他的身上。
或许之前邓艾的行为还有人猜测是糜旸背后授意的话,法邈等人的出拜进言则是直接坐实这一点。
不过只要糜旸一刻未开口答应,那么那些极力不想三长制实施的官吏,心中就总抱着一些希望。
而在糜旸的注视之下,高台上的所有人都顺着糜旸的视线,将他们的目光转移到吴懿的身上。
见此情形,吴懿脸色大变。
糜旸的目光带着审视,那众多官吏的目光则带着请求。
或许糜旸只是想询问他的看法,但无疑的,那众多官员却将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是呀,若说现在还有谁能让糜旸有所顾虑的,那不就是吴懿了吗?
可是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注视,吴懿急的头上都冒出一些冷汗。
他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出身,按常理来说他应该与那众多官吏是同一阵线的。
只不过这时吴懿心中一直在回想着,糜旸对他说的话。
原本他一直想不通的事,结合此情此景,却好似有了些脉络。
糜旸昨晚所说的话,出自儒家经典《孟子》一书中。
身为世家子弟的吴懿,当年他开蒙后继续深造时学习的便是这本书,所以他很清楚那句话的原文。
他也很清楚,孟子为何会写下这样的一篇文章。
因为在那个时代,士人最高尚的节操便是重义。
所以糜旸昨夜才会对他问道:“你难道忘记士人之义了吗?”
在当世义有很多种理解。
只是在此情此景,再结合儒家大贤孟子一直推崇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纲领,吴懿就不难猜出糜旸口中的义,具体指的是什么。
是那个任何儒家士子都会背,却又被大多数儒家士子抛到脑后的“民为贵”呀!
正如之前的吴懿一般。
可是在当世,又岂止是他忘记了这一点呢。
那些向他投来请求目光的官员,难道他们就不是士人,难道他们就不曾忘记吗?
世道本浊,他随波逐流难道是错的吗?
当将一切都想明白了的时候,吴懿没有理会那众多官吏投来的热切的请求目光,他缓缓抬起头,然后用不解的眼神看向糜旸。
吴懿的这个举动,倒也出了糜旸意料之外。
只是糜旸随后的眼神却不再对吴懿有询问的意思,相反他的目光渐渐转变为坚定。
今天这件事他一定要办成!
两道眼神在空中无形的碰撞,察觉到糜旸坚定意图的吴懿,心中却越发不解了起来。
以糜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