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异类,那当然会引来许多人带着审视的目光。
这目光中自然也包括糜旸。
糜旸用手指摩擦着手中外表光滑的酒杯,他用一副饶有意味的目光看着吴懿。
糜旸虽然与吴懿并未有过深交,但纵观吴懿的发家史,糜旸不难推断出吴懿这样的人,是很懂得政治投机的。
吴懿过往的所作所为,乃是标准的当世士族的作风。
有这种作风的吴懿,在权力的漩涡中就像一条光滑的泥鳅一般。
他的光滑程度与糜旸现今手中酒杯的光滑程度或许不相上下,这让人很难抓到他的痛脚。
只是很难不代表不可能,至少现在糜旸就牢牢把玩着他手中的酒杯。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糜旸很想知道吴懿究竟会怎么做?
不止糜旸想知道这点,就连一向以吴懿马首是瞻的吴班,也焦急地在等待着吴懿的决断。
被众人审视的感觉,是很不好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吴懿始终都还未有所反应。
见到这一幕,在座的孟达当先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对着吴懿问道:“征北将军是要耽误梁州的大政吗?”
孟达的这句话一出来,许多人看向吴懿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在糜旸有着决断,且绝大多数人都服从糜旸决断的情况下,吴懿身为梁州的二号人物却迟迟未曾有所动静,这已然算是一种抗命的行为。
而身为臣下却公然违抗上官的命令,这可以视为对上官的一种藐视。
正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刚才君忧臣辱的行为已经发生在宴席当中,现在难道要进行君辱臣死这一步了吗?
想到这里,甲胃齐全的丁奉最先做出反应。
他不禁伸手紧握腰间的佩刀,然后一双怒目朝着吴懿望去。
他的这番作态代表着,要是吴懿再不有所反应的话,那他就要有所行动了。
而丁奉的这副举动,在被吴懿注视到后,亦让他从沉思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在醒转过来后,吴懿看着无数双聚焦在他身上充满审视的目光,他只能无奈的发出一声苦笑。
从糜旸邀请他赴宴开始,一切就都是糜旸的阳谋。
但是明知道是糜旸的阳谋,明明十分不想交出手中的兵权,现在吴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阳谋之所以令人无法抗拒,在于阳谋往往依据大势而发,在大势的影响下,阳谋会让人无力的臣服在施策者的旗下。
糜旸梁州牧的身份是大势,精兵强将的拥戴也是大势,甚至乃至于现今场内所有人对他的审视,也是糜旸特意营造出的一种大势。
在这层层大势的威压下,什么征北将军,什么外戚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逆臣的名义,吴懿自认担不起。
在明白这一点后,吴懿有点颤抖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制作精良的虎符。
身为梁州军方的二号人物,身为手中握有数万大军的征北将军,他的兵符乃是象征着崇高地位的虎符。
只是现在他要将这块虎符,主动交给糜旸了。
吴懿手持掏出的虎符朝着糜旸一步步靠近。
吴懿越靠近,糜旸身前那道装满各类兵符印信的食盘他就看的越清楚。
或许现在那众多代表着权力的兵符印信,在糜旸眼中,只是他今夜可随时品尝的一道主菜而已。
吴懿与糜旸的距离并不远,他很快就来到了糜旸面前,然后将手中的虎符双手奉送给糜旸。
见吴懿终于愿意交出他的虎符,糜旸的脸上露出笑意。
自此之后梁州之中,他便是唯一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