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是鲜红的,是腥臭的。
当众多申军的鲜血洒在丁奉身上时,有许多鲜血落在他身上的伤疤之中。
众多血液顺着丁奉的伤疤,缓缓滴落在地上。
在鲜红,腥臭的鲜血映照下,丁奉身上密集犹如毒蛇般的伤痕,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
那一条条毒蛇在鲜血的诱引下,已经缓缓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它们口中的獠牙,它们在丁奉的身上上下游行着,似在寻找着它们口中的猎物。
这一幕落在抵挡丁奉的那些申军士卒眼中,让他们的眼神中都浮现了惊惧的眼神。
因为这时的丁奉,犹如地狱中来临的杀神一般。
不仅众多申军士卒如此觉得,就连被重重守卫的申仪亦如此觉得。
哪怕前方有着众多申军挡在身前,但申仪看到眼前那块血色军阵,正朝着自己缓缓逼近。
甚至他在不小心之间,与那血色军阵之前的杀神丁奉对视一眼时,他看到了丁奉眼中的滔天杀意。
这时他感觉有一股寒意从他的嵴梁骨,一直快速蔓延到他的天灵盖中。
那是人在面临死亡危险时,有的一种本然反应。
这种本然反应让申仪赶紧下令,一众申军齐齐挡在他的身前。
在申仪的这个命令下,申军的军阵开始出现了杂乱。
申仪的身前位置就那么大,人多地少,阵型能不乱吗?
而一直在观察岸上局势的糜旸,敏锐的把握住了这个战机,他终于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一道代表着最高指令的赤色旗帜,在高大的楼船之上开始挥舞。
当这道旗帜出现之后,宽阔的汉水之上,瞬间出现数百艘艨艟。
数百艘艨艟接连在一起,他们数米高的船身犹如汉水上突然出现的一道巨浪之般,正朝着岸上拍击而来。
而这一幕,被高骑在马上的申仪所察觉到。
在看到那道充满战意与杀机的船浪,朝着岸上而来时,申仪的眼神中出现了恐惧之色。
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糜旸的意图!
以麾下大将以及数百精锐的生命为诱饵,以木门塞对西城的重要性为诱饵,把他的大军从城中诱出来,在野外一战破之。
真是好果决的手段呀。
亦真是好狠的心。
但就算这一刻申仪明白了,也已经太晚了。
在他方才的命令之下,数千申军的阵型已经杂乱。
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及时收拢大军,而后缓缓撤回城中。
而他也不能放弃这数千大军,独自跑回城中。
因为一旦他自己跑走,失去了主将的数千大军会瞬间崩溃。
到那时候失去了数千大军的他,还怎么守卫西城。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快速绞杀眼前的这数百糜军。
而这一点,在目前的局势看来,是有办法的。
在刚才的绞杀之中,虽然丁奉率领的数百糜军始终没有被击溃。
但人数远远少于申军的他们,目前已经少了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数。
申仪并非没有带过兵,他知道这样的伤亡人数,已经快到了眼前这数百糜军,溃败的临界点了。
况且这数百糜军已经冲杀了这么久,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快了,一切都快了!
这时候,就是真正拼命的时候了。
在这种心理之下,申仪拿出了他以往都没有过的决心。
他抽出腰间长剑亲自斩杀了几个后退的族人,并且大喊道:“再退者死!”
随后申仪下马绕过丁奉,开始亲自斩杀起外围的糜军。
当那几名申氏族人被申仪斩杀之后,数千申军全都精神一振。
再后退的话,申仪连族人都能杀,何况大多数与申仪非亲非故的他们?
在申仪的震慑之下,数千申军亦拿出了最大的勇气。
他们继续化作一股股巨浪,不断的冲击他们眼前的血色礁石。
而在重新提振了军心之后的数千申军的冲击下,剩余糜军的阵型已经开始及及可危起来。
在冲杀了这么久之后,他们每个人的力气都快到了枯竭的边缘。
被敌人团团包围的他们,甚至看不到后方援军是否已经来临。
因为杀了太多敌人,粘稠的血液覆盖在丁奉的肘部,令他的动作不再如先前那般迅捷。
他所用长枪也早已折断,现在他是在手持着长刀在作战。
数百糜军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他们眼角上都沾染了许多敌军的鲜血。
因为需要不停挥舞手中长刀,他们甚至没时间去擦拭眼角处的鲜血。
现在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整个天地之间都好像成为了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