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目光中则流露出不忿。
其中以中郎将徐盛为代表。
徐盛顾谓身边同列道:“吾等不能奋身出命,为至尊并许洛,吞荆益。
公安一败,不能为江东雪耻,反而令至尊与刘备结盟,不亦辱乎!”
徐盛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愤慨之色跃然脸上。
当与徐盛同列的江东诸将听到徐盛的这句话后,有的人脸上浮现了赞同之色,例如陆逊、韩当等。
亦有的人的脸上浮现了不满之色,其中以全琮最盛。
全琮对徐盛言道:“文向好胆气,今糜旸领兵就在百里外夏口,文向不若前往破之。”
“若文向能大胜得归,至尊必然不会再与邓芝订立盟约。”
听到全琮如此说,徐盛脸上的怒气一滞,他正想要发作,但他能怎么发作?
真就领兵前往与糜旸交战?
他虽胆气豪壮,但亦不是一莽夫,糜旸哪里是那么容易击破的。
全琮将糜旸搬了出来,瞬间令徐盛哑口无言,不再愤恨发言。
经公安一战后,旁人不知道,反正全琮是不想再与糜旸交战了。
况且全琮身为江东本土人士,他最想要的是江东安稳,在如今之际,更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出言打断徐盛的发言。
在全琮的打断之后,高坛下方的江东众臣虽各有心思,但最终没有再发出什么“豪言壮语。”
在高坛上的孙权与邓芝两人身前有着一张祭台。
祭台上的烟雾随风升起,飘向天际。
孙权在命侍从当众朗读一遍盟书中的内容之后,他伸出手指在祭台上的玉盆中沾上牲血,而后他将手指上的牲血涂抹在自己嘴唇上。
此举名“歃。”
乃是春秋时期流传下来的,古老的一种盟约仪式,多为王侯所为。
在孙权以牲血封唇之后,邓芝亦按照孙权的做法照做。
高坛上的祭台之上,摆放着两份盟书,那两份盟书上早已盖好汉中王印。
在邓芝歃血封唇之后,孙权从一旁的侍从手上的木盘上,取下自己官印,而后他将自己的官印,分别盖在了祭台上的两份盟书之上。
到了这一步,整场盟约仪式已经接近尾声。
孙权在将官印放回木盘上之后,握住邓芝的手言道:“自今日孙、刘既盟之后,戮力一心,同讨曹贼!”
耳中听着孙权的保证,邓芝脸上虽流露着笑意,但他内心中却清醒的很。
就算有着升坛歃盟之举,就算有着正式盖印文书为证,但这些都并不能保证刘、孙两家以后就会完全亲密无间。
能保证盟约有效的,唯有自己的实力以及时势。
这一点不仅邓芝知道,孙权亦知道,乃至于襄阳城中的刘备也知道。
但将两家盟约之事,以升坛歃盟之举昭示于天下众人面前,至少可以保证在天下大势未发生大的变化之前,孙权会站在刘备一方,与曹操再无修和之可能。
而曹操在知道这件事后,自然亦会将孙权当做敌人,甚至会主动发兵攻打江东。
只要做到这一点,孙权的存在就会分担走曹操一部分的精力,将来刘备北伐之时,才更能有把握。
至于以后刘孙联盟会发展到哪一步,就看那时候的天下大势吧。
继续为友,还是为敌,就看三家中的弄潮儿各自如何作为了。
这便是三国,风云变幻,各骋智力,未来难测。
...
在签订了盟约之后,邓芝婉拒了孙权挽留的美意,他立即带着盟书回到了襄阳城中。
只是在邓芝走之前,他对孙权提出了一个请求,对于那个请求,孙权略微思考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乎完成所有任务的邓芝,安心的回到了襄阳城中。
而刘备在得知邓芝已经完成任务之后,他便立即发出檄令,让关羽与糜旸领军撤退。
在得到刘备的撤退命令之后,不久后关羽与糜旸亦领军回到了襄阳城外。
当糜旸一回到襄阳城之后,他便成为整个襄阳城中的焦点。
因为,他的大婚之日到了。
汉代婚姻有六礼,分别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这六礼之中,唯有最后一礼亲迎需要糜旸这个新婿完成,其他的五礼,早就在糜芳与关羽的互相配合下全部完成。
汉建安二十五年二月二十日,方士言:今日宜嫁娶。
诗经有言:“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
今日糜旸就要如当年的文王一般,去亲自接他的新妇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