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翻走后,糜旸问于禁道,“文则公,方才虞翻所言休战一事你怎么看。”
于禁认真思考过后言道,“我军士卒已颇为疲倦,若真能换得一段时日休养,那对我军自然是好事。
而且自古以来,攻城之势断不能久。
一久,攻城大军势必士气下降,于我军有利。”
“但是,这亦有可能是吕蒙之计。”
“休养时日若久,我军亦有可能起懈怠之心,这点还望主簿多加注意。”
听到于禁的提醒,糜旸将目光投向城下,这时江东士卒还在拆卸着投石机。
随后糜旸将目光投向更远的江东大军军营中,只见敌方大营中战旗飘扬,马匹嘶鸣声不断。
糜旸用怀疑的语气对着于禁言道,“吕蒙攻取我荆州之心甚急,他岂会白白给我喘息之机?”
“至于虞翻言语中吕蒙有投鼠忌器之意,可吕蒙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背盟偷袭我荆州。
这样急功近利之人,吾不觉得他会对孙桓的生死有多看重。”
“吕蒙会乖乖主动休战,吾不信。”
听到糜旸的判断,于禁也觉得颇有道理,他问糜旸道,“子成你觉得,吕蒙会出何奸计?”
“难不成是趁我军松懈之时,趁夜偷袭?”
对于于禁的这个猜测,糜旸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吕蒙以孙桓为借口,想与我休战。”
“其此举乃是为了安我之心,暂时打消我对外患的担忧。”
“而守城之事,不忧外患,当虑内忧。”
于禁听着糜旸话语中的内忧二字,他细细琢磨着其中的含义,随后他眼神一亮,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糜旸用手细细摩擦着下巴的胡渣,脑海中回想起了他所知的一件事。
历史上,正是虞翻奉吕蒙之命前来公安劝降士仁。
而当时士仁选择不见虞翻,虞翻则是写了一封信给士仁。
除去那封信上所有的废话,虞翻对士仁讲的第一句话便是:此非天命,必有内应!
历史上虞翻敢这么对士仁所言,而士仁在听到虞翻此言后,后面就果真弃城投降了。
这二人的行为,无疑证明了此时公安城中,是有江东的内应的。
如今糜旸料想吕蒙,是想通过休战让自己放低戒心,让公安城中的士卒懈怠。
而后城中的内应再突然发动行动,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在自己铲除了士仁之后,正常人都会觉得公安城中最大的内患已除,而不会去疑心他处。
在这样对公安内部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内应出其不意的行动,是很有可能起到奇效的。
那么那内应会是谁呢?
糜旸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如今城中能对公安造成威胁的人。
随后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者说他想起了一方势力。
...
自约定与吕蒙休战之后,糜旸就依照约定不再将孙桓挂在城头之上,而是将其重新关在了牢狱之中。
在做完这事后,糜旸便安排起了公安城中的守城士卒轮休起来。
在一些士卒被安排休息之后,精神放松的他们有时就会在自己的营帐中,谈论起他们这几日在东城之上的所见所闻。
他们的话语中,俱是对糜旸的钦佩。
“二虎,你在西城,你是没有荣幸见到那日糜督将孙桓那狗贼悬挂在城头之上,城下那些吴狗是多么气愤。
他们还互相打起来了呢。笑死我了。”
“你说人与人同样都是一颗脑袋,为何糜督就会那么聪明,想到这招呢?”
这人在说完后,又兴奋地转头对另一人言道,
“大石,你在北城,你那里最是清闲了。”
“可是你是没见到过糜督,在城头怒骂那个虞什么的江东来使。”
“糜督真是骂的好,句句骂到我的心里。
将那位江东狗使,骂的面红耳赤,羞愧无比,我看的真是好兴奋。
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种风光时刻呢。”
“而第二次,又是那江东狗使前来,还穿着红色的披风,不像人不像鬼的,真是可笑至极。”
在公安城中的一处营帐内,今日值休的王安正在炫耀着这几日以来他的所见所闻。
当今士卒条件不好,不大的营帐内住着数十位士卒。
而就在大通铺之上,随着他王安的炫耀,那些听到王安话语的人,纷纷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耳朵。
好烦呀,要不是王安是他们的同袍,他们肯定要把他打一顿。
但烦的同时,听着王安那不停炫耀着新鲜事迹,这些士卒心中也有着羡慕。
这一处营帐内,不全都是居住着王安的所属步卒,还有其他屯长所辖的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