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披风,缓缓盖在了马超的肩上。
或许是糜旸的动作惊醒了马超,察觉到背后有人的马超,睁开暗淡无光的眼睛,朝着身后看来。
在见到是糜旸到来后,马超苍白的脸上,费力地挤出一丝笑意:
“大司马,你来了。
请恕臣沉疴在身,无法起身全礼。”
马超的声音很轻,要不是糜旸就站在他身后,糜旸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的。
而这与糜旸印象中那个声若洪钟的马超,有着鲜明的对比。
对于马超,糜旸并没有太多私人情谊,可身为大汉的大司马,糜旸却感激于近年来马超对大汉的付出。
既然感激之心,那么糜旸此刻的心情,定然是有着悲伤的。
“无妨。”
糜旸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回应了一声后,便转身来到马超的身前坐下。
“孟起为何不在房内好好养病?
房外寒冷,只会加重孟起的病情。”
糜旸想亲自劝着马超进入房内。
可或许是得知自己大限将至,哪怕是面对着糜旸的劝说,马超也果断地摇头道:
“屋内太闷了,闷得我心慌。”
“屋内也太小了,小得我难受。”
马超对着糜旸说出了,他执意不待在屋内的缘由。
而在得知马超的想法后,联想起马超的一生,糜旸也就停止了劝说之心。
马超可谓是凉州大地上,最骄傲的那只雄鹰。
雄鹰会有苍老垂死的时候,但那也应该是在广阔的天空下。
“大司马,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很开心。”
马超数次舍命征战,换来了一身伤病。
这身伤病虽让长安城内的名医束手无策,可以那些名医的手段,想要让马超知道他的大限之日大概是何时,却并不困难。
马超的这句话一出,院落中顷刻间浮现一片细微的哭声。
原来是马超的家人也知道了马超的病情,现在都陆续聚集到马超身处的院落中。
听着身后传来的淅淅索索的哭声,马超知道那是自己的家人,在为自己而哭。
这些哭声,也让马超的眼神充满了悲伤。
但马超不是在为自己即将离开人世而悲伤,他悲伤的是:
“还记得少时祖父去世时,他的榻前,他的院落外,跪满了我马氏的老女老少。
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为祖父送终的族人,足有上百。
可现在,可现在,我身边不过一弟,一妾,一子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马超的脸上已然布满了泪水。
在场的人都知道,为何今日为马超送终的人这么少。
建安十七年,马腾及数百马氏族人,被曹操齐齐斩首于邺城!
以往这一件事,一直是马超心中最大的心结,他也从未因为这件事,在外人面前流过泪。
但在今日,马超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孝呀!
“大司马,你说千百年后,世人会如何看待我呢?”
面对马超的询问,糜旸并没有回答。
因为糜旸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马超现在需要的可能只是一个聆听者。
不出糜旸所料,马超似是不在意糜旸的回答,他紧接着又说道:
“若一会我见到父亲,弟弟,又该如何面对他们呢?”
马超问的两个问题,从明面上来看都是无解的。
不止是糜旸,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马超。
也许这一点,马超自己也知道,所以他又朝着糜旸问了一个更具体些的疑问。
“今朝史书上,我会是一位怎样的人呢?”
史书很多时候,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具体到今朝,马超相信糜旸就会是那个胜利者。
所以马超这句话与其说是个疑问,倒不如说是个请求,请求糜旸来日在史书上,多为他美言几句。
而这个请求,就是糜旸可以回答的了。
糜旸看向马超,哪怕马超的眼神中有着浓厚的希冀,但糜旸还是说出了他的态度。
“孟起往日错事,我不会有所遮掩。”
糜旸的这句话,无疑在根本上否决了马超的请求。
而糜旸的这句话,亦让马超眼中的希冀,变得彻底崩散。
终究还是妄想了吗?
可糜旸接下来的话,却带给了马超不一样的希望。
“莫说是孟起,就是旁人,乃至于我的伯父糜公,我也不会在史书上矫言美化他。
“天下岂有完人,天下又何必有完人?
于孝道而言,孟起的确是大错特错,也会因此生生世世承担骂名。
但孟起的一生中,难道只有不孝的事迹吗?
成都一战,孟起幡然归汉,致使刘璋畏惧献出成都,令先帝得霸业之基。
襄樊一战,孟起亲率铁骑,以万夫不当之势扰乱敌阵,助我军名震天下。
梁州一战,孟起死守阴平,鏖战数万贼军而让郭淮围城空叹,令我得以把握时机一战功成。
关中一战,孟起奇袭潼关,挑杀贼军大将许褚使敌军胆寒,从而让敌军自献潼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