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军实力强大,以他们强大的国力,他们在拿下诸要塞后,足以将诸要塞守的固若金汤。
到那时,他们实际上已然夺取了汉中郡。
最重要的是,当汉中诸要塞失守的消息一旦传回益州,传至天下,那么大汉的人心会受到一次剧烈的震荡。
人心本就多变,震荡之下更是难以捉摸,一旦到了这一步,或许我守得住南郑,但益州难道就不会有人投敌吗?”
当马超听到这句话后,他霎那间明白了糜旸的顾虑是什么。
而糜旸的顾虑正是历史上所实际发生过的事。
马超提出的策略,正是历史上姜维守备汉中时,所采用的办法。
从战术上来说,马超与姜维的策略并没有错,但他们却都恰恰忽略了人心。
在历史上的最后一次伐蜀之战中,之所以汉军会一败涂地,有个非常关键的因素便在于,汉军中出现了一些叛徒。
但那些叛徒,难道一开始就想着投降吗?
人是最会权衡利弊的动物。
不可否认在三国时期,有许多理想,志向,情感超越利益的感人事迹,但之所以那些事迹感人,原因在于难得。
对于当世的大部分人来说,他们没有太崇高的节操,他们就是很直接的,将追寻最大利益当做人生信条,这一点就是那众多名士也无法免俗。
不然曹魏,怎么能建立的起来。
而在这种人之常情之下,最害怕的就是大势已去四个字。
历史上由于姜维的失误,加上刘禅的昏庸,导致汉中的诸多战略要地皆落入魏军手中,甚至蜀中主力在姜维的带领下,节节败退到剑阁一带。
那种情况下,汉中实际上已经宣告沦陷了。
而汉中不是寻常的郡,他的战略意义非比寻常,汉中是守护益州,是守护大汉国都的门户!
当大汉的门户被敌军占据,当原本依赖的汉中天险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益州中的许多人自然就会感觉到大势已去四个字。
正是这一点,才最终导致成都军心涣散,导致益州有不少人投敌,极大程度上加速了蜀汉的灭亡。
或许会有人认为当今刘备尚在世,益州来日不会发生历史上的那种种变局,但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
第一次襄樊大战时,关羽水淹七军,兵围樊城,将曹魏第一大将曹仁死死困在樊城之中。
于是乎中原各地,乃至于作为魏王都的邺城,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
要知道那时候曹操也没死,他就率领着十万精锐魏军在洛阳。
难道曹操在中原的威望,会比不上刘备在益州的威望吗?
而且相比于当年曹操明面上还有十万大军未动用,当今天下人可是都知道益州是没有主力军的。
这一点区别,更会在汉中沦陷后,很可能让益州陷入动荡之中。
不必说益州叛乱四起,只要益州有一处关隘的守将投敌,那引起的连锁反应,对大汉来说就都是致命的。
这便是汉中对于益州,对于大汉的意义所在。
马超不是愚蠢之人,他在糜旸的提醒之下,明白了糜旸心中最大的顾虑所在。
马超难以想象,当汉中大面积失守,大汉第一名将被魏军围困于南郑动弹不得,这两个重磅消息传回益州后,益州的局势会变得如何糟糕。
“去年大将军逝世之后,朝中很多大臣建议我接任荆州牧,可陛下却圣心独裁,设立梁州令我担任梁州牧。
这是陛下对我的信任。
在关中未光复之前,汉中作为益州的门户,守护的实际上是益州人心。
陛下相信我,无论有朝一日局势如何危急,以我的才能,总会帮他守的住这诡谲莫辨的人心。
陛下的信任,令我感恩,却也让我身上担负着沉甸甸的责任。
若汉中没有这样的使命在,那么我一定会采取骠骑将军的策略,甚至有些方面我会做的更绝。
但这种策略对我,对南郑来说都是极好的,却有可能让大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那我就绝不会采纳。
哪怕我选择的路千难万阻,但我却绝不会做大汉的千古罪人。”
糜旸的话语掷地有声,他说的每句话,犹如晨钟暮鼓一般一句句敲击在马超的心头,让他的心中犹如浮现起惊涛骇浪。
可能常人说这番话,马超会感到嗤之以鼻,但糜旸说这番话,却天然地带着无与伦比的信服力。
因为当年在那让糜旸一战成名的公安守卫战中,糜旸便是这么做的。
当年的糜旸与现在的他相比,身为地位早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或许有种叫做初心的宝贵品质,糜旸一日都未丢弃过。
这种品质,足以让马超心生佩服。
看着马超因为他的话而陷入神色的巨大变化之中,糜旸知道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由于心中的应敌策略,他必须要得到马超的倾力协助。
在这种打算之下,他的战略思想就绝对不能对马超有半分隐瞒。
大敌当前,若主帅与大将的战略思想不统一,那么这场仗还没打,就已经先输了一半。
当然糜旸刚刚对马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