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干活,不是为了当二伯母的挣钱机器。
不过,计划提前了。
十六岁的某一天,牛果果生了一场病。
高烧不退,烧得迷迷糊糊。因为年龄的关系,厂子不能正常给她买保险,牛果果只能自费。这一次住院,她花光了两年来偷偷存的积蓄。那个月,二伯母依旧雷打不动的来点:“果果,发工资了吗?”
牛果果只想哭:“我生病了,在住院。”
二伯母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你这个月不给家里打钱了吗?”
家里?
牛果果不知道什么叫家里,就觉得可笑。
“不仅这个月不打。”牛果果继续说:“以后也不打。”
牛果果很清楚这句话说出来意味着什么,从今以后,她就是真正的只身一人了。过年的时候,别人有家可回,她没有。难过的时候,别人可以跟家人通个电话,她没有。遇到难题,别人可以和亲人商量,她也没有。
后来二伯母又打了几次电话过来,牛果果都没接。她把自己的钱存起来,心里还是曾经的那个念头:买个房子,拥有自己的家。
她不愿意接电话,阿花姐也没有说什么。牛果果后来跟阿花姐说:“你告诉我二伯母,就说我离职了,你也不知道我在哪。”
阿花姐也只能叹气:“好的。”
从那以后,牛果果便和二伯母失去了联系。
二伯母这边,偶尔会庐寨的人说牛果果是白眼狼,养她这么大,翅膀硬了就飞走。偶尔别人问起来,她也会没好气的回:“死了,牛果果死外面了。”
牛果果从十四岁起就在那个厂子干,每天兢兢业业只想存钱。对于厂里有未成年人这件事,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政府抓住。可是这小姑娘真的很乖,有人来了自己躲,从不早退从不迟到,也不与人争吵不与人脸红,别人不愿意干的活她愿意干,不挑三不拣四。厂子里男生的追求她也当做看不见,一心一意只想存钱。
从阿花姐那里得知牛果果的身世后,老板娘把牛果果叫到办公室。
“你下个月就十八岁了。”老板娘说:“你在我们厂子干了四年,我决定给你一个生日礼物,你想要什么。”
牛果果想了想:“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牛果果的要求真的很低,她如今能吃饱饭,自己的钱自己拿着,已经很满足了。
“你总不能一直在产线上干活吧。”老板娘说:“等十八岁生日后,愿不愿意跟我跑业务?”
牛果果不可思议的看着老板娘,很快点头:“愿意。”
跑业务也是个辛苦的活儿,但好歹有未来可期。一开始牛果果没那么上手,都是老板娘手把手的带着。一段时间以后,她自己也能接到一些单。
存钱的速度加快了!
老板娘问牛果果,是否有心把户口迁过去,在当地买个房子,可是牛果果认真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庐寨有她痛苦的经历,也有她快乐的回忆。
或许是苗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作祟,牛果果依旧思念这片故土。她总是跟人说,日后养老还是要回乡下的,养几只鸡,种一块菜地,闲暇时候跟朋友聊聊天。
“我这次回来想要在县城买套房子。”牛果果问石黛:“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呀。”石黛听完牛果果的经历后,内心虽然不好受,但还是很欣慰。不管怎么说,苦尽甘来了。
有时候牛果果也在想,如果阿爸还在世的话,她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和石黛一样,努力学习,在大学里深造。或许这样,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你呢?”牛果果问:“这些年还顺利吗?”
太阳要下山了,橘黄色的柔光照射过来,似乎为这个山间小城添加了一层滤镜。远处有飞鸟飞过,阳台上的向日葵正开得艳丽,身后的阿爸阿妈还在忙碌。
“我呀。”石黛笑了笑:“我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