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又热闹起来了。
沈清川下了小轿车,看到白发苍苍的管家梁伯站在大门前,约是岁暮催人老,他看上去老了许多,沈清川迈步连忙上去,搀扶住梁伯的手臂,他对梁伯很敬重,轻笑说道,“梁伯,你怎么站在这,外面雪大冷得很,我这么大的人了,几步脚程,哪用得着你来出来迎,屋外冷,快进去吧。”
沈清川的深灰大衣肩上还沾着雪,管家梁伯笑呵呵地望着沈府最受宠爱的小孩,长成现在清隽优秀的青年,拍拍沈清川搀扶着他的手臂,笑说道,“我身体硬朗的很,三少爷,你快进去吧,老夫人盼你许久了。”
敞亮客厅里,沈老夫人身着一绸青绣福纹的夹棉袄裙,手指戴着水头很足的翡翠金戒,发髻挽起很整齐,鬓边虽添了不少白发,依旧可从她慈祥眉目看出精神气不错。
而与她共坐一沙发的沈心素则着素粉绸棉袄裙,耳戴珍珠,温婉清丽。
两人在喝姜茶,听到门外仆人嚷嚷,脸上皆挂上笑意。
沈清川进来,先喊了一声,说道,“妈。”
又移目看向一旁的沈心素,说道,“四妹。”
“哎。”沈老夫人招手,沈清川走过来,就拉下他的手坐下,仔细端详她这个三儿子,说道,“瘦了,瘦了。”
隔了有一段时日,沈老夫人未看到沈清川,此时见他两鬓如檀,白净脸颊削瘦,比之前更精致几分,她生了这么多孩子,长得最俊的还属沈清川,见他脸色略微雪白,也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冻着,还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
沈老夫人打量着,忍不住皱眉,说道,“他没好好照顾你,大冬天的,你出门前他该多给你备几件像样的保暖衣服。”
沈老夫人的口吻略有些不满,似乎是对新儿媳关泊雅没尽到妻子的细心而有意见,她拿起手帕拍了拍沈清川肩上的余雪。
“妈——再穿几件,我就成了臃肿的胖子了。”沈清川拉长尾音,柔和眉眼含笑,言语间尽是对关泊雅的维护,说道,“... ...更何况,我出门前也没和他商量,若是被他知道,必定会被裹成球。”
橘黄威武的猫咪摇着长长尾巴跳上茶几矮桌,应和地喵了一声。
见往日狸奴日渐成熟稳重,瞧它身上皮光光滑和一身肥膘,就知道它整个冬月过的不错。
沈清川伸手逗了它几下,眼眸明亮清澈,轻笑说道,“看,狸奴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呀——”沈老夫人见自家三儿子如此护妻,就知道他们夫妻二人过得还算琴瑟和鸣,伉俪情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旁的沈心素也抿唇浅笑。
“多待几日,今晚我让厨房炖个老火鸭汤给你补补身体。”沈老夫人捏捏三儿子的脸,无奈说道。
“妈,你不是说今天让三哥试婚服合不合适的吗?”沈心素在一旁提起正事。
“对对对,我把这事给忘了,人老了就是容易健忘。”沈老夫人满脸懊恼,似在叹人老了力不从心。
“哪有的事,妈,你还年轻呢,他人见到还以为你才三十岁呢。”沈清川眼眸明亮,亮晶晶的,似清泉濯洗过的无畏严冬的星辰,有几分少年气,望着人说话时,显得格外真诚。
夸人的话,仿佛是在陈述事实,逗得沈老夫人喜笑颜开,说道,“就你会哄人,裁缝送来了婚服,你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要是不合身,好让裁缝拿回去改。”
沈老夫人朝着仆人挥手,仆人立即会意,捧着一套婚服上前,沈老夫人朝着沈清川说道,“上楼去换吧,看合不合身?”
沈清川接过衣服,上楼换衣,回到自己的卧室,将熨烫平整的黑西装穿上,戴上银绸领带,连左胸前的饰花也别上,凤表龙姿,长腿窄腰,让人瞥然一见,难以忘怀。
沈清川头发梳理整齐,下楼,在沈老夫人面前转了一圈,倒时候他出现在婚礼现场,估计全渤海城的报社刊登的标题都要改成:最俊的新郎。
沈老夫人上下打量一番,坐在沙发上,扯了扯沈清川的西装外套袖子,说道,“袖子长了一点,还要再改改。”
那袖子只不过是长了一厘米,旁人瞧不了那么仔细,沈清川穿上去觉得刚好,也不在意这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的瑕疵,说道,“妈,不用那么麻烦,这穿的刚刚好。”
沈老夫人恼了他一眼,说道,“这哪里合身了,再改改,妈就盼望着你娶妻生子,你的婚礼必须办得风风光光的。”
沈老夫人拉着沈清川和沈心素的手,看着这一对双生子,慈祥眉眼的眼尾皱纹渐深,感慨说道,“一眨眼,你们就长大了,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着你们早日成家幸福。”
三儿子明年年初结婚,四女儿明年年初也要出嫁,一时间,想到儿女大了都要离巢,沈老夫人内心感慨万千,难抑心头情感,眼角忍不住湿润。
“妈——”
“妈——”
沈清川和沈心素齐声喊道,见沈老夫人落泪了,沈心素连忙递手帕,沈清川接过来,拿起帕子轻轻擦拭沈老夫人的眼尾。
“这不都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