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闻沈清川的伤口裂开了, 沈克远以为是自己刚见面时,情绪太激动,动作太大, 碰到了沈清川的伤势,导致伤口开裂。
沈克远内心更是愧疚, 左脚向前跨一步, 欲上楼说道,“我上去看看他,伤到哪里,伤口严重吗?”
一支手臂横在他面前, 关泊雅拦住他, 眼底的光瞬息变化, 似破晓前天际边的晦暗, 他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疏离而温雅, 说道,“医师已经帮他重新包扎,他受的枪伤, 吃了消炎药,现在睡了过去。”
“若是沈先生不放心, 我可以带你上去, 只不过他不宜移动, 医师建议他要静养一段时间。”
沈克远也不知沈清川是什么情况,点头答应,身体穿了窟窿眼,伤到要害处,可是会夺性命的。
虽然回家心切, 但沈清川的伤势严重,他自然不会不顾沈清川的身体,急急忙忙去赶火车。
上了二楼,来到一布置典雅华丽的房间。
宽敞的卧室,窗明几净,白色窗纱轻轻晃动,打蜡后精细的镶嵌木地板澄明发亮,家具都是深色木料,低调内敛。
沈清川躺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盖着金黄底绣银杏叶纹绸面薄被。
黑而浓密眼睫乖巧地低垂着,落下两道浅浅的翳影,眉头微蹙,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关泊雅大腿外侧的手指微触,指腹摩挲青竹色布料上的暗纹,悄悄转动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如同金镶玉。
沈克远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嗅到一股中草药喂,床头柜上有一盏镀银金属蜡烛式的西洋台灯,旁边放着一空碗,白瓷碗底还残余一些深褐药液,弥漫在空气中的药味依旧浓郁。
沈克远在房间待了一会儿,随关泊雅出了房间,两人来到一楼的客厅,坐在雕花椅子上。
“清川,他伤的是哪里?”沈克远没有翻动沈清川的身体,还不知道他究竟伤在哪里。
“子弹射入了左肩。”见沈克远目露担忧,关泊雅脸上带着一点笑,又复道,“医师建议他在我这静养一段时间,不宜奔波,若沈先生不放心,我这里还有几间客房,你可以住在这里。”
沈克远连忙谢绝,他身后还有一大帮伙计,实在无法抽身,快要离开的时候,他才想起说道,“还未知先生大名?”
“关泊雅。”关泊雅声音哑然,像清风拂过竹林间的青叶相摩挲的沙沙,亦带着深居隐士的漫不经心,洒脱而风雅。
“关泊雅?”沈克远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疑虑,念了一遍。
“怎么了?难道沈先生认识我。”关泊雅说道。
“没什么,关先生这名字念着很耳熟,舍弟在这段时间就托关先生多多照顾了。”沈克远连忙说道,他总不能对救他弟弟的恩人,说关泊雅这个名字和渤海城的一舞女的名字相同,虽然他从未见过那舞女,但不夜歌舞厅夜皇后的响亮称号他还是听过的。
“我是清川的朋友,自会好好照顾他。沈先生,大可放心。”关泊雅说道。
沈克远拜别了关泊雅,就起身离开了。
中午的日头猛烈,地面被晒的滚烫,马车一走过大道,就会扬起漫漫的尘土。
树叶都被毒日烘焙的软软瘪垂,大铁牛手卷着一顶草帽,坐在树底下的石头,抬眼望向对面那栋大别墅,对旁边的树根说道,“你说大少爷,怎么还不出来啊?这都进去一个小时了。”
连续几天奔波,他们的鞋底都是泥土,站在门口看到那光滑的地板,不好意思走进去,落下一个个泥土鞋印太失礼,就坐在别墅对面的榕树树下。
话音刚落,沈克远就从大门走出来,大铁牛起身,拍了拍屁股墩裤上的灰尘,迎上去,粗着大嗓门,说道,“大少爷,三少爷呢?怎么不见三少爷出来。”
树根搡了搡大铁牛的胳膊,他比缺心眼的大铁牛多几分眼神,瞧出了大少爷的脸色不对,脸上的表情,不似找不到人的失落,眉间又隐隐有几分担忧。
树根开口说道,“大少爷,要不先回去。”
“清川找到了,先去电报局回封电报给家里,回去再跟你们说。”沈克远摇了摇头,对旁边的两个伙计说道。
找到三弟,他心里是很高兴的,庆幸三弟遇到贵人,没有命丧在那群土匪的手上,但沈克远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也是有些眼力见的。
让他有疑虑的是沈清川待的卧室,布置的低调却不失奢华,倒不像是客房,反而像主人家的卧房。
客厅的另一侧,有明亮宽绰的大厅。
“关爷,他们走了。”刀疤大汉走上前,低着头说道。
“嗯。”十分轻的一声。
坐在一把雕花红漆摇椅上的青衫男子,手持一柄细细的银长杆,柄头是梅花样式,探到红木制成的芙蓉笼,里面有只白羽粉嘴的金丝雀,被逗弄的一下子跳到板顶,一下跳到笼架上,鸣叫自如,叫的十分欢趣。
关泊雅打开笼门,金丝雀展开翅膀,扑闪飞出了外